481 中州的形势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

大自然的轮回年年相似,人世间的变迁则毫无规律可言,有风调雨顺的日子,也有天灾人祸频频降临的时代。十五年前发生在西域荒月城的大爆炸,标志着中州世界的动乱正式拉开帷幕。

关于那次事件,有许多个版本流传,真相湮没不可考究。而这些形形色色的说法,系各大势力根据自家的利益需要编造,或明或暗在民间散布,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东方,实力最强的当属女娲教。

荒月城爆炸不久,女娲教在江宁府宣告成立,闻者无不惊诧万分。其教主竟然是名士齐思退,教徒来自各修道门派,不乏耆宿高人。那些强大修道者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俯首帖耳,甘为臣下,着实是有史以来闻所未闻的稀奇事。

很快,世人领教了齐思退的手段,不敢再存丝毫轻忽。

一方面,女娲教采用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与九品堂等一批门派合并,与黄山派等一批门派结盟,以迅雷之势歼灭了崆峒派、黑泽谷,并伏击万法宗大获全胜。万妙神君的嫡系人马死伤殆尽,本人仅以身免。刚刚统一的万法宗再度分裂,四神君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逃的逃,整个门派变成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另一方面,齐思退促成南北和平,独掌世俗政权。原配郭氏病故后,他迎娶江宁公主李悦嘉,当上驸马。数月后楚江国王驾崩,齐思退力排众议,扶持年仅三岁的留河王继位,以“亚父”的身份监国。在北方,被篡位的晋阳国旧王的后裔姬云飞受西北军团拥戴,登上王位,国内不服从者大半遭清洗屠戮。姬云飞坐稳位子后,即与楚江国和谈,休兵罢战。这时候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姬云飞封齐思退为晋阳国首相,齐思退聘请姬云飞为女娲教的护教法王,明眼人一看便知,双方沆瀣一气早有勾结。

齐思退兼领两国相印,开始施政。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改革官学,开新科目,制订新的教材。新知识主要在格物方面,同中州原有的理论体系大有差别,读者乍看荒谬,然而深入思考后,感觉很在理很受启发。

齐思退的终极目标是把神族那一套全盘复制到中州大陆,不仅是知识,还有社会模式、法规制度、伦理道德、文化理念等等。但人心顽固,后几样东西很难一蹴而就,齐思退深悉世情,计划从最易被接受的格物论入手,潜移默化中州人的头脑。

即便如此,世人的反对亦汹涌如潮,阻力极大。除了头脑僵硬的愚夫愚妇之外,有的聪明人明知新格物学精彩绝伦充满了智慧,却故意对着干。无它,为利益耳。

女娲教的早期元老们万万没想到,齐思退最器重的爱徒柳拾肆会第一个脱离本教,摇身变为最坚决的反对者。

两人在发展理念上产生了巨大分歧,柳拾肆指责齐思退:“你以专制的手段争取自由,无异于南辕北辙,最终落得和中州历代君王一样的结局。只有以自由的方式争自由,方为正途。”

这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最后一次长谈,随后关系破裂,分道扬镳。

柳拾肆率领西域诸城,抵抗晋阳国大军。不愿臣服女娲教的势力都站在柳拾肆一边,或给予物资支持,或亲自带兵参战。如晋阳国失势的一些贵族和楚江国的周、郭两大家族,均在自己的老巢割据,拒绝朝廷的政令。海龙王封锁沿海的航道,同林氏舰队数次交战,占据上风。

奇怪的是,晋阳国独力压不住西域联军,齐思退却没派楚江国军队助阵。内中缘由不得而知,有人猜测,齐思退企图消耗晋阳国的实力,然后吞并之,他和姬云飞并非真心同盟。

修道者不干预世俗政治的规矩名存实亡,女娲教与三大派对立严重,时不时发生小摩擦,所有人心中有数,决战在所难免。

在此种形势下,女娲教为树立自身的威望,把何当归、苏离、吴有虚等人指责为魔族,他们声称奉天神女娲的谕旨,将消灭魔族,在中州建立新秩序。

反之,柳拾肆一方必然要对着干,大肆吹捧吴有虚、何当归师徒英雄了得,制服千年前的魔王巫斩旗,牺牲自己拯救了世界。

然而这中间有一个麻烦,暂时难作定论——苏离。

大爆炸后长达两个月时间,苏离一直昏迷,不吃不喝,身体机能各方面正常,毫无衰弱的迹象。这显然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修道者们皆心存疑惧。

原道宗索要苏离未果,于一天夜里偷袭,把人从心禅宗和天道宗的看管下抢走,带回峨嵋山。从那之后,有关苏离的消息就扑朔迷离,难辨真假。有一个相对可靠的传言,苏离被关押在紫竹峰千碧林的五行正雷阵中,那是曾囚禁云舞阳的地方。

心禅宗、天道宗出于私心,不想看到苏离成为英雄。何当归和吴有虚无所谓,已经是死人了,给几顶高帽子惠而不费;而苏离,万一某一天以圣女的身份统率修道界,是从还是不从?

如今三大派结盟,心禅宗、天道宗表面上不好说什么,暗地里则传播苏离是魔女的谣言,不遗余力地抹黑。

原道宗在此事上保持缄默,因为,他们也很怀疑苏离是魔女。如果现在说一些过头话,将来被事实否定,那就自打耳光了。归云真人的态度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一切等真相大白后再论。

在西方星罗国,同样是局势混乱,暗流涌动。

自几十年前卐字教团摄政以来,担任国王的皆是十岁以下幼童,并且在位不超过三年必因故夭亡。这段时间里,星罗国王走马灯更换,达二十余人之多。现任国王爱德华六世是从诺曼公爵家挑选的幼子,年方七岁。

卐字教团充斥着一帮狂热偏执的家伙,他们不满足于统治星罗国,更怀抱宏伟目标,欲将教义传播到全世界,让普天下每一个人都信仰盖亚神。

东方,成为卐字教团的下一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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