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魔功大成

琉璃柜上方白雾缭绕,热气蒸腾。可以感觉出,那地方汇聚着强大的能量,形成屏障,紫金剑因此而失去联系。

萧柝埋坐在赤金砂中,脸和脖子的皮肤不停跳动,东一下西一下,好像下面有许多小虫子钻来钻去。那是体内的能量积蓄过多,找不到出口。

岳菁萝慌了神,快步跑向大门,欲招呼弟子送赤金砂过来。

地下基地的设计很巧妙,隧道墙壁乃特殊材料所制造,传音效果强劲。在密室大门外喊一嗓子,几里外的中转站即能收听到。他们夫妻俩在密室练功时,向来用这种方法联络弟子,不然好几里长的隧道走一遍太费事。

然而迟了一步,岳菁萝刚要伸手开门,听见身后一声巨响,琉璃柜爆裂。赤金砂早已吸饱了火性能量变酥脆,粉末漫天飞舞。萧柝站起身,浑身上下赤裸,躯干的肌肉同脸部一样,一个劲儿地跳,能量便似要破体而出。

“萧柝,你怎么了?”岳菁萝问。

萧柝呼哧呼哧喘粗气,盯着妻子,露出诡异的笑容。“八地狱火,我练成了。”

“当真?”岳菁萝又惊又喜。

“你想看看吗?”

岳菁萝感觉丈夫的状态有异,迟疑一下尚未想好如何回答,萧柝已动上手。

他向两侧平摊开双臂,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眼。岳菁萝和当归立刻感受到,空间中的五行能量朝萧柝涌去。其中不只有火性能量,也包括另四种属性的能量。

八地狱火的基本原理是,施法者可吸收自然界中的各种五行能量,将它们全部转换为火性。魔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

普通道法不消说,修道者用事先储存在身体内的能量来攻击,威力有限。万法宗的五行神术能直接操纵外界的能量,力量增强数倍。但它施法时只限于一种,火性法术只操纵火性能量,水性法术只操纵水性能量。

而八地狱火,除火性能量之外,可将金、木、水、土也转化成火性,等于是在五行神术的基础上又提高了四倍力量。

慢慢地,一个奶白色光球在距离萧柝胸腹前一米的半空中成形,既明亮又柔和。起初光球约鸡蛋大小,接着增长至拳头,再长成椰子、南瓜。随着光球的增大,萧柝肌肤下的跳动逐渐减少,平息下来,他体内的能量正传递至光球中。

另一个变化却是蹊跷,密室中的温度快速下降,原本热得像火炉,现在仅仅是温乎,比正常温度高不了多少。

总不会屋子的热量也被光球吸走了吧,热量应当从高往低传递才对。

“等离子体!”

苗乌突然尖叫,望向光球的目光流露出恐惧。

萧柝看它一眼,笑道:“你是遗迹守护者魔偶?认识这魔族的功法?”

“呸,什么魔族,你们变种人才是魔鬼!”苗乌嘴上叫骂,心中胆怯,下意识朝当归靠近两步。在它的潜意识中,当归是最大依靠。

“让你们见识一下。”

萧柝说着,不见有任何动作,地上的紫金剑飞起,被吸入光球。短剑如掉入沸水的一片雪花,霎时间消失无形,而光球稍微增大了一圈。

岳菁萝看得明白,紫金剑是被光球炼化了。她生气道:“你演练功法找什么东西不行,偏要用我的法宝。”

萧柝淡然说道:“我已经给你看过了,你是不是也该让我看看?”

“看什么?”

“你不是说,要与别的男人睡觉给我看吗,我拭目以待。”

岳菁萝一惊,立刻暗提真气,凝神戒备。“刚才你醒着?萧柝,你休要乱来。别以为你练成魔功就能为所欲为,没有我们雁荡山的支持岂能成大事。”

“成大事?老子先拿你们云中坊开刀,哈哈哈。”萧柝放声狂笑。

六年前,搬来湖心岛遗迹后,萧柝一边修炼八地狱火,一边按魔族留下的配方生产致命药物。其中,有一段流程需要用到强酸,并加热至高温。强酸的腐蚀性强,再加上高温,寻常容器和管道应付不了。

云中坊擅长炼器,与其他修道门派的自产自用不同,他们大批量生产基础法宝和炼法宝需要的中间原料,卖出牟利。

萧柝前去定制,不幸的是,由于要求过于稀奇,云中坊起了疑心。他们偷偷调查,发现了秘密。掌门岳停渊找上门,要求合作,不然就将事情捅出去。

云中坊亦是名门大派,在修道界仅次于原道宗、天道宗和心禅宗,萧柝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为了拉拢并监视萧柝,岳停渊提亲,将侄女岳菁萝嫁了过来。

岳菁萝是修道界颇有名气的冷美人,对人不假辞色,一开始萧柝以为是请了一尊瘟神回来。不料想女人外冷内骚,狐媚手段百出,萧柝很快被迷得神魂颠倒。他甚至去服药返老还童,被诸多同道耻笑。

时间久了,岳菁萝难免露出马脚。经常有云中坊的弟子来金鼎堂,名为探亲,实则听取岳菁萝的汇报,控制萧柝。岳菁萝与其中几个人不清不楚。

萧柝怒火中烧,几乎要翻脸,但他终究阅历丰富,强忍了下去。好在岳菁萝尚有分寸,从不吃窝边草与金鼎堂弟子乱来,算是给丈夫留面子。

后来又出了岔子,萧柝修炼八地狱火遇到难关,每天会僵死一段时间。

当初商谈合作时,云中坊只要求一起研究药物,八地狱火的秘笈萧柝不肯交出来,岳停渊未曾强索。萧柝以为岳停渊让步,练功出问题后才明白对方老奸巨猾,拿自己当试验品探路。如果萧柝能练成,他自会下手摘桃子,到时候金鼎堂毫无利用价值,十有八九被灭门。

于是萧柝在内心中与云中坊彻底决裂,他无力反抗,唯一的希望是练成魔功,以力量消灭强敌。

心禅宗的创始人道济有一句名言:“人各有缘,道各有法。”意思是每个人有不同的先天体质不同的人生经历,因此修道时应采取最适合自己的方法,不可胶柱鼓瑟。这话甚有道理,道济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在峨嵋山求知堂学习了十多年没能毕业,后来历经磨难,自创心法成为一代宗师。

萧柝修炼金鼎堂本门道术六十多年,亦不过三四流身手,然而一旦转修八地狱火,进境神速。

数年间萧柝即抵达第七层,只剩下最后一道难关迟迟不能超越。近几天,他修炼的状态发生变化,僵死不再是完全僵死,能够对外界有所知觉,可能是突破的先兆。萧柝与岳菁萝勾心斗角,没告诉她。

刚才入静打坐时,他听见妻子勾引何当归丑态百出,不由得心神大乱,真气失去控制在泥丸宫中乱突乱撞。本以为要走火入魔,竟突然间全身的经脉一处处畅通,所有的关窍豁然开朗。八地狱火大功告成了。

这门魔功,便是要用仇恨来酝酿,用愤怒来催发。只有修炼者的心堕入地狱,才能释放出焚尽世界的八狱之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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