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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狄丽尔的女孩说她能为索索弄十张毛皮，还说可以给他一定的折扣，但代价是他必须帮她写一些东西。……索索同意了。
于是，在再次走出西玛的房间后，他便在途中遇到四处寻找着自己的亚罗娜时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戳破自己的身份。
这确实挺有趣的。
毕竟，自打成为祭祀后，他便总感觉很闲。
每天不是去参加这家勋贵家的晚宴，便是被邀请去另一家，达官贵人们都对他尊重有加，却都不是真正尊重他这个人，而是敬畏着“祭祀”这一不得了的身份——准确地说，是发自真心的畏惧着帝国、畏惧着权力，而非重视他这个人……
（我其实还是能做些文书一类的工作的。）
跟在狄丽尔身后，索索颇为自得地心想：其实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不止能害人，我还能帮人。当初那个谁不也曾说过……嗯，谁来着？
总之，有人说过说像我这种识字的魔法学院学生，倘若到了索菲的哪个村庄或镇子，说不定还能被当地富户招为入赘女婿。
还说是就连被勋贵家庭看上，也大有机会……
不过，这女人大概是没相中我。
这是索索多年以来的经验——倘若有谁真的对他倾心。首先，那类人的眼，理应是变亮的，哪怕只是一瞬，也该折射出喜爱与恋慕的光辉。
可这个姑娘却明显不是。
她是一个纯粹的北境人，正如当初在波罗的那些纯粹的波罗姑娘们一样。
她看到我，顶多会暗自在心底里赞叹一句：好漂亮的人儿——兴许会挺喜欢，但却绝不会将他视作可以相伴的对象。
“我说——你从前有见过勋贵吗？”
“禀小姐，我见过几次。”索索放缓脚步：“都是我们当地的老爷。他们人很和气，也都挺喜欢和我们这些平民交谈——至于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那边的女士和小姐，她们穿的衣服都什么样？喜欢用怎样的配色？护理皮肤和保护双手的粉，用的都是哪……”
话未说完，狄丽尔便声音渐消。
末了，她别扭地咕哝了一句：“我怎么问你这个。你哪可能知道……”
“勋贵夫人和小姐们的护肤品，我不清楚。但我在读神学的时候，曾见过一些勋贵夫人们的装束……大多是很好看的长裙，上面有很多褶子，还有非常好看地镂空花边。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她们喜欢凑在一起离我们这些学生远远地，倘若有谁凑过去或有哪个好看的学生经过——她们会交谈，偶尔还会笑个不停。”
“你说的是勋贵夫人们……还有，你说的那个裙子是什么裙子？颜色呢？款式呢？……好吧，我说款式你可能也听不懂。简而言之——她们裙子上的边打得是哪一种？丢利尔式还是迪蒙巴式？上面的花边是打在裙子上还是裙子边缘？还有，你说的长裙长度大概都能有多长？是差不多达到脚踝还是……”
“停！停停。”
索索投降似的稍抬起了双掌。
狄丽尔的话，着实是将他给搞晕了。
“小姐，我哪能知道裙子的款式。我……我就没知道过裙子的款式。”
“没知道？”狄丽尔讶道：“难道你就没听她们说过吗？”
“我、我哪可能听说过！我当初看得也不仔细，还只是离远了看。真的！”
索索这句话完全属实。
当初，他刚进入魔法学院时曾见过些南边来的勋贵夫人。正因如此，他刚才才能诌出这几句胡话，可倘若狄丽尔再继续逼问下去……他就真得露馅了。
“你就没当过别人的临时情人？”
“临时……”
索索一时憋气。
他好不容易将狄丽尔的话理清，这才咆哮道：“临时什么？！”
“情人啊。”
狄丽尔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她疑惑地盯着索索，道：“你们索菲人不都这样吗？说是，很多贵妇都会在有真正的情人之前找一些临时情人。我还听说……”
“这个是没有的。”索索猛晃了晃脑袋。
他强调道：
“这个我从没听说有过。小姐，您可能是将阿尔巴人的段子和我们索菲人记混了。”
“不可能的！”
在扶着栏杆临走下楼前，狄丽尔尖声叫道：“我记得很清！”
直到这会儿，索索突然意识到奥洛浦他们可能就在底下。他担心自己和狄丽尔说话时的样子被他们看到，再给自己漏了馅儿，便非常明智的闭上了嘴。
“这又不是我听别人说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继续下行。而索索也趁着她没注意的时候，在走下一楼后以眼色示意奥洛浦，叫他别多做声张。
“我们家，过去曾接待过一位索菲女士。”
一边说话，她一边以手指天：“她也是个勋贵！”
“咳咳——！”
就在她还想说更多的前一瞬，坐在一层酒馆中的狄罗尔咳嗽了两声。
狄丽尔怔住，旋即才怯怯地看向了自己的兄长。
“狄丽尔。”
狄罗尔笑着看向索索，认真扫了他一会儿后，才再看向自己的姊妹：“他是谁？”
“一个平民。”狄丽尔飞快地后瞥向索索，再轻描淡写道：“索菲的平民。”
“哦——平民，还是个索菲人……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他说来咱们这儿需要十来张毛皮。”狄丽尔又道：“反正我在这儿等着也没什么用，便想带他去取。”
“取？”
狄罗尔困惑地皱起了眉毛。
他瞥了眼侧前边的安莫纳福，却见对方也在看他。
“取毛皮？为什么？他替你做了什么事——还是说，你看中了他的什么？”
“他说他会写字，索菲文字和王都让咱们学的那种都会。他还说是神学院的学生——所以我就想着，我给他帮个小忙，之后也再让他帮我个小忙，像是写几封信留着什么的……”
“……”很短暂的，狄罗尔与安莫纳福交换了一下视线。
他尚在犹豫，可安莫纳福却已经抢先闪开一步：
“祭祀大人，万福。愿您的隆运如大海般浩瀚昌盛……”
“！”狄罗尔险些将牙咬断。
安莫纳福快了一步，自己便慢了一步。不过，既然他有了动作——那便只能说明自己怀疑的的确属实：这个人，他就应该是……
于是，狄罗尔也忙往后推开椅子，再向着索索跟过来的那边沉沉鞠躬：
“拜见祭祀大人，尼兰家族向您问安。愿您的智慧化为遮雨的树冠，永久庇护……”
说话时，他小心观察了一眼对方的反应。
见那人是吃惊混着困惑，还掺杂了少许失落的表情。只一眼，狄罗尔便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永久庇护，三镇的银色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