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样，她好像才十三四岁。可奥洛浦却知道，她十六岁。
她身子很瘦——这其实是蛮正常的。
脸色发白。这一点，实则同样是再普通不过。
这样一个穿着破烂，貌似拘谨，模样普通，身材瘦弱的女孩，奥洛浦按说无论如何都不该在一众妓女中选出她这么个娃娃——可他却还是选了。
可能是饿的，可能是病的 还可能是冻的。可问题是，这种事谁又能真正知道呢？搞不好她就是个罗摩铎有钱人家的女孩，从小野心勃勃，她父亲也同样如此。搞不好她是想着搏一搏，便送钱给某位达官贵人的手下，请人帮她们规划并创造一个恰当的机会——这些都说不准哩！
奥洛浦忠于自己的主人，他自认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向如此。
事实上，他的主子也确实是位好说话的祭祀——可单说把别的姑娘送到他床上这点，奥洛浦却不敢向任何人保证。毕竟，倘有此天大的好事，他最先考虑的肯定是自家的两个女儿，而非别人。但是，倘若只是一丁点儿的小忙，他倒也不是不能帮一把。毕竟那位托他帮忙的与自家主人是朋友……
（绝对会露馅儿的。）
（但露馅的时间，却很重要。）
之前也说过的，他奥洛浦素来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他忠于自己的主人。
所以，等祭祀大人做过决定后，他便准备先向其说出实情——理所当然的，这将是一套荒谬的论调，也可能会损害到自己在老爷心中的信誉——可那毕竟是一位和善仁慈的老爷，更何况奥洛浦自始至终都没想欺骗过自家主人。他说话一向谨慎，也素来注意自己的身份，全不敢鼓励或诱导老爷买下这人……反正，我这也不过是好心却办了件麻烦事喽？
“五、五枚银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女人瞪着眼睛，活像块木头似的又强调了一遍。
“老爷……”
看索索一眼后，奥洛浦小声道：“老爷。其实……要不然，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这是我决定的事。”
索索瞥一眼他：“由我做主。”
“是、是，的确如此，我不该随便插嘴。可主人，您是不是……我只是想问，是不是您已经看穿您朋友的玩笑了。”
“嗯？”索索略一皱眉。
“什么？！”他问。
“来这儿之前，您的朋友——就是那位勋贵老先生，他和我说想给您一个惊喜，需要我的配合，还说这件事千万别告诉您，以免惊喜效果失效——我答应了，可作为您的手脚却承诺这种事，这让我未免感觉有点儿……”
“惊喜？”
索索一讶。
再看向那个脸上带着浓重黑眼圈的中年女人时，他怀疑的蹙起了眉角。
而后，索索再看一眼那个依旧是一脸无辜之色的少女。
他一边暗自心说：我不可能这么蠢吧？一边假装出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猜柯南先生搞不好真对奥洛浦说过些什么，可即便他们想合起伙来骗自己一次搞个所谓的惊喜，也绝不该发生在这次的这个女孩身上。
应该不会……嗯，大概。
“你意思是什么？”
他笑着瞥一眼奥洛浦：
“她，就是柯南先生给我的惊喜？”
略微停顿后，索索笑道：“无视那么多巧合。就算有你配合，可他能猜到我会到这儿来？”
“老爷，其实……”
“你不必说。”索索哼了一声：“……无需多言，反正我也能猜到——你现在的说辞，就是他所谓‘惊喜’中的一环吧？”
回想起自己劝说柯南先生他孙子的那件事，索索总觉着对方搞不好真会送自己一件大礼，也说不准真会挑一种挺有意思的方式。
“五枚银币？可以，成交了。”
这般嚷过，他将那仍貌似拘谨的小丫头往自己这边一揽——女孩套着的衣服很臭，头发也好似飘来了一阵酸味。他不信柯南先生会将如此卑贱的姑娘，送到自己这个当祭祀的身边。换言之，这小丫头绝对是无辜的，而且还是个天生可怜的傻孩子。大概和当初的西玛很像……
“他要你找机会诓我，你竟真敢做啊？”
索索笑着，可心中却稍有一丝不满。
“主人，我……”
奥洛浦垂下了眼睛。
他道：“其实，柯南先生他嘱咐说要一直瞒着您 直到被发现的当天再将一切和盘托出。我本以为会很简单的，却没想过……”
“你是我的手下。”
索索抬手一指：
“吃我的饭，做我的事，就该听我的话。这次你能因为他要你给我个惊喜就听他的吩咐——虽说我不知道他为了这个给你多少钱。但他肯定没少给吧？”
“！”
奥洛浦惊慌地瞪大了双眼。
他惶然扑跪在索索脚边：“主人，我——！”
“这次是好心，可下次呢？要是有谁愿意用重金买我的命，你是不是也准备帮他解决麻烦啊？”
“不敢！不敢！”
奥洛浦大声叫着，以头抢地：“我绝对不敢！即便我敢，可老爷您给了我工作，您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主人，我只是您的使唤，更何况就连我两个女儿都在您这儿做事，我哪怕不是个好东西，也绝对不可能——！”
他越吼，便越吼得声嘶力竭。身子也兀自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
奥洛浦的表态令索索非常满意。
当然，他倒不是醉心于权力的魔法，而仅是稍微有点儿害怕。担心奥洛浦将来一个不注意被人糊弄了，搞坏自己想做的事。
可既然他这么识趣，那索索自然就没兴趣继续追究了。
他反而觉得，这女孩的母亲大概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有了在大北道的那次难堪回忆，他倒也学会了不主动为这类身份低贱的人们支付高价的道理。虽说偶尔还会冲动，可相比起从前那个除了浪漫就什么都不顾的傻小子，他反倒觉得，如今自己已成熟了很多。
“……”
可是，那女人却仅是愣傻地呆在原地。
索索等待许久，却始终没等到她索要更多财物的蛮横请求。这令他不由有些讶异，心中也开始生疑。
而当他终于将怀疑的视线下移到自己刚揽过来的女孩脸上时——却惊觉这个女孩此刻虽仍苦着脸，可她那双眼，却已直勾勾地瞪向了奥洛浦，好似在释放着无尽的怒火与愤懑。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真被柯南先生给捉弄到了。
而且，都已经到了这步，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将女孩退还给柯南先生无疑是表明自己受了骗，可难道他还能将这姑娘随手处理掉？别开玩笑了，他可是祭祀！更何况，会被柯南先生介绍到自己身边的，也肯定不是那种存在与否都无所谓的底层人！
也就是说……他送的这个“礼”，难不成我现在只能收下了？
“……”
思前想，索索感觉自己还只能按最初设想的那么做。也就是让西玛收下这丫头，叫她在她身边当个陪打扫、陪说话的侍女，也只有如此，才能在瞒住欧丹的同时在下次通信时调侃柯南先生，同时更保住自己身为祭祀的这张“聪慧而优雅”的脸面。
……啧。
这大概是可行的。
反正只是多添一个人干活，再多买个一人份的蔬菜和面团，又算不得什么麻烦！以后，需要人手的地方，指不定还多得很哩！
如此一想，索索便愈发感到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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