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先生。”
“夫人，我在。”
“索索先生——从前，有谁说过您模样好看吗？”
“有的。”索索恭敬鞠躬：“在波罗，在奥尔马奇兰，还有我现在的妻子——有很多人称赞过我的相貌。”
“有这样一张俊脸，您的人生想必是多姿多彩吧？”莫克蒙夫人微笑着，她轻摇着团扇。
稍过一会儿，夫人垂下眸子：“你们男人真幸福。”
“或许如此。”
“您连否定一下，都不愿意吗？”莫克蒙夫人又笑了。
“我可不想欺骗您这样一位尊贵的夫人。”索索依旧保持着自矜与礼貌：“男人能追求梦想，改变命运。我想，男人应该是比女人更幸福一点儿的。”
“一点儿？”
夫人的嘴角轻微一颤。
不过，她很快便止住了这阵失常。
“岂止一点儿。倘若我是个男人——倘若，我不是个女人。我难道不该在外面，和那些男人们一样追逐男人、追逐女人吗？就算再退让几步，至少我还可以追求我自己的人生——我啊，我多想拿起鹅毛笔，在一张张纸上留下我心中的美好诗篇。只可惜，我是个女人，更是个早早变成了寡妇的妻子……”
“夫人，恕我直言。”索索小声道：“柯南先生……”
“诸位。”莫克蒙夫人拍拍手，向周遭众女笑道：“你们先行一步吧——我想和索索先生聊会儿天。”
再将这些夫人、小姐们如驱赶一般赶走后，莫克蒙夫人用扇子掩住了下半边脸。
她怔怔的盯着索索。
好半晌：“刚才，玛妮尔提到了你……”
“玛妮尔？”
“她说，今天她看到了你。她还说幸亏自己打扮过，幸亏没被你认出来……”
莫克蒙夫人面色复杂的看着索索：“但我猜，你一定是忘记她了。”
“我不擅长认人。”索索耸了下肩。
“那么，索索先生——您一定有很多故事吧？我能感觉到，您一定是位藏着许多故事的男人。”
“过去，我是个一事无成的学生；以后，我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祭祀。”索索有些警觉。他谄媚的笑着，心里则暗自对这个女人的观察力犯起了嘀咕。
“你曾有过多少男人？女人？”可是，莫克蒙夫人却仍不放过他。
她的视线紧逼着索索。“三个？我猜，至少三个。”
“……”
索索眨了眨眼。
他开始计算——欧丹，朵拉，美狄亚，妮娜，亚拉，米妮。一共六个。而如果将喜欢他而没有和他发生过关系，或是自称和他发生了关系且怀了孕但他本人却完全没这个印象的人都算上：萨尔玛，玛莎，爱莎。一共九个？
“男的没有。女人的话……大概，五六个吧？”
在他说话的瞬间，莫克蒙夫人不由得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她哑口无声。好半晌，才终于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啊啊，您是说……啊，这样吗？男人没有，也就是说，因为不是索菲人，所以您不好那一口吗？”
“我是个外邦人。”索索推测莫克蒙夫人对自己印象变坏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这种小事上骗人：“我们那儿没有男男相恋的习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尴尬的。”
“即便如此五六个也未免……你，您。莫非，您是在欺骗她们？”莫克蒙夫人激动地摇着扇子：“无论如何，您已经有妻子了吧？就算再怎么喜欢女人，像你这么年轻的人，应该注意点儿！”
“夫人，倘若引起了您的不悦。我很抱歉。”
两人缓缓向前走着，狭长而明亮的绯色长廊，显得很是温暖、妖艳。
索索谨慎筹措着言辞：“我很爱我的妻子。”
他又道：“那都是在我遇到她之前发生的。”
停顿一下后：“现在，我是个好丈夫，好男人。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我想也是……”
话虽如此，可莫克蒙夫人的声音中却好似仍存着一丝忌惮：“就在那房间里时——我刚才说过的，玛妮尔提到了你。她们有三个人，又都是美人，你能鼓着胆子拒绝她。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还不错的男人——你应该当一个好男人。”
而后，她又移开视线，小声强调道：“不过，最好是学一下跳舞，再学学怎么写诗。”
“哈哈……”
索索尴尬而又不失礼数的笑出了声。
莫克蒙夫人则加快脚步，小步走到索索前面，进而用扇子遮着下半边脸间或偷瞄回来：“祭祀大人，今后你我会经常见面。”
“是了。我听说了——据说夫人您经常举办诗会，宴会。如有机会，我一定每次都到场。”
“可以的话……”莫克蒙夫人小声道：“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引见。您的夫人，她是一位怎样的女子呢？我有预感，或许，我能与她成为朋友。”
“我也想和夫人您成为朋友。”索索笑道。
“真是无礼。”
莫克蒙夫人轻地跺了下脚。
她瞥一眼索索，又连忙将视线移开：“你相信男女之间的纯洁友谊吗？我反正不信。”
“可是……”
索索加快了步子。
身高是他最大的耻辱。与穿着高跟鞋的莫克蒙夫人相比……他甚至比她还矮上一点儿。
“夫人您不是经常举办诗会吗？据我所知，会写诗的一般都是男人吧？”
“他们？”
夫人嘴角微撇。
她步子迈得“咔嗒”作响：
“那些人啊，他们是看中了我家族的名望、看重了我家族的资产，说不准还瞧上了我的美貌。”
“你的确是一位美人。”
“哦——？”闻言，莫克蒙夫人微瞥向他：“和您妻子比呢？”
“您比她漂亮得多。”
这是实话。
既然是实话，既然欧丹听不到——他就干脆直言不讳了。
“胡、胡闹。”莫克蒙夫人睁大眼睛，她扭过头，就像是突然被这句话给激怒了：“作为一位丈夫，竟然称赞别的女士比您的妻子更美……这、这简直毫无道理。等以后我认识了您的妻子，届时，我一定要把您今天对我的谄媚原原本本说给她听。”
“啊呀，夫人您可饶了我吧。”
索索哈哈大笑。
他是真的感觉这位夫人很有趣——非常的、相当的有趣，还很迷人。
“我那位是个好妒的。您要是说了，她准要扒我一层皮。”
“扒皮？野蛮。这么野蛮，她难道也是外邦人吗？”莫克蒙夫人疑惑地歪着头。
“……”
索索被她噎的没话说，他有心不笑，却实在是没憋住：“扑哧…夫人，您好像对我们外邦人有什么误会。其实，我也是人——和索菲人一样活着，而且非常向往索菲文明的外邦人。我的妻子，她是个索菲人，不过在奥尔马奇兰民风的熏陶下……嗯，稍微有点儿像个北方人。”
“北方人？北境？哦……那儿都是一群蛮子。”
“可是夫人，您难道不也是北境流传下来的家世吗？”索索笑着反问道。
“北境？嗯……或许是。但是，我现在可是位高贵的索菲夫人。”一边说话，莫克蒙夫人一边继续摇着小扇：“祖先是北方人现在是索菲人，与一直是北方人的人相比。肯定高贵得多。”
“唔……这样看来，我也得早点儿清除自己外邦人的习性，争取快点儿变成一个索菲人。”索索不置可否的翻了个白眼。
可是，莫克蒙夫人却似乎对他的话很认真：
“那是当然！只有索菲人才是人，早点儿祛除身上外邦人的习性，索索先生您一定会成为更好的男人的！”
“是啊。”她的话，实在是戳中了索索的心坎：“唯一的问题是找不到方法。”
“不是还有我嘛。”
莫克蒙夫人得意的笑了。
她一拍胸脯，略微提高了声音：“从最基础的跳舞开始。品茶、写诗、贵族礼仪还有情感流露，您需要学的还有很多哩！我可以免费教你！”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她的率性与天真，令索索想到了西玛。
相比起那个一脸天真之色却暗藏诡诈的小鬼，这位嫁过两次人的夫人反倒更像一位纯真无暇的少女……这一切，着实没法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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