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
餐厅传来几声惨叫，声音之大穿透层云，竟凭一己之力压过了道场中的呼喊。
道夫回过头去看了一样，被盛利一掌拍在额头。
“别好奇不该好奇的事。”中年说。
“百里先生没事吧？”道夫问。
“……”倒是有人挺关心他啊？？？
盛利脸色铁青，从鼻子里出气：“好着呢！！！！”
男人愤怒到发冷的脸色让道夫缩了缩脑袋，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他还从未见过盛利露出这种表情，虽然他这位叔叔的挚友平时就没什么表情，但也不是像现在一样，被胶水糊住了似的僵硬。
“不是要跟佑齐出门吗？”盛利说，“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了。”
这句话就是“不想多说”的意思，却使得道夫愈发好奇，边走边往回看，心想发生什么事了？
·
“安啦。”雾山岚拍了拍百里归肩膀，“你除了失态的表白外啥都没做。”
挺神奇的，明明在对耳雅感到愧疚时，百里归毫不犹豫选了逃开，但现在脸上都快要烧起来了，他却丝毫没有躲着雾山走的心思。
或许是对方脸皮太厚让他放下了心，或许是内心某处隐隐约约清楚对方不会在意这种事。总之，在某种微妙的心照不宣下，百里归勉强还能说话。
“真的什么也没做？”
“嗯……”雾山看着他，沉吟了会。
“没。”她谨慎地回答。
她想了想，以此人脸皮之飘忽程度，实话实说可能会导致血管炸裂当场身亡。
‘既然师傅刚好不是多嘴的人，那就瞒着他算了，至少不会欠上人命。’雾山岚撇了撇嘴心想罢了，本姑娘难得好心，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
百里归松了口气。
雾山岚戳戳他胳膊，问：“五号就开学，你准备好没有？”
她一问，百里归就头大。
“准备什么？”他无声的呐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苏远为啥选我。”
“听说是师傅怕你没收入被饿死，特意安排的……”
“虽然很想感谢他好心替我摆脱财政危机……但是我其实是多么希望他能一碗水端平。”百里归想了想自己站在讲台上面对几十双眼睛的场景，就忍不住叹了口沉重的气。
‘希望这儿的学校实行小班制。’他捂住脸，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上班比上学烦的多，教书比念书难得多，
“这么些事儿真头疼死了！”他说，“好想什么都不管……”
“只有死人才能什么都不管，停下脚步你就完了。”雾山岚幸灾乐祸地摸摸他头，“少年，人生就是这样，可别给我师兄拖后腿啊！”
“……我尽量。”百里归哼哼着抱怨了一下，“心里就只有你师兄。”
雾山抽了抽嘴角抽想真是天大的冤枉，这种人我干嘛要顾忌他心情把昨晚的事瞒起来？真是打落门牙和血吞，委屈死了。
·
雾山约了耳雅进行训练，临走前问百里归有什么打算。
「还有两个月就大赛海选了，你真的不打算参加？」
「不啊，你不是问过一遍了吗。」百里归漫不经心地回答。
雾山皱了皱眉。
「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她含糊地说，「其实……摸着良心说，你还挺强的。」
接着又补充道。
「只是比大多数人而已。」
「是、是，比不上你师兄。」百里归敷衍地回答，「这么上心这件事，是想再睹哥的风采吗？那多简单，何必浪费口述，给我钱就行。」
「你当你是耍猴的猴啊！猴儿还比你可爱呢！」雾山岚瞪了他一眼，拂袖离开，和耳雅练习配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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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门撞在墙上发出咔嗒一声，百里归赖在椅子上吸溜着粥，心不在焉想这女孩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他盯着滴滴答答的挂表茫然了好一阵，起身决定找点事干。
先在后院转一圈，醉鬼还在睡，佑齐和道夫光不见踪影。
他又无所事事的发了会呆，这才拨通电话。
“小光？”
“啊？！”另一边人声鼎沸，男孩扯直了嗓子大喊一声，好让通话更清晰一些。
“你们在哪？”
“啊？”少年疑惑的啊了声，好像没反应过来。
……要不是因为背景音，百里归一定以为这是自动回复。
“我说，你们在哪？”
“在Toy box，一个游戏厅。”道夫光说。
“等我会。”百里归想了想这么做会不会显得自己很闲，终究还是熬不过无聊，“我过去找你们。”
·
撩开门帘，游戏大厅里纷杂的人声瞬间掩盖了街上所有声响，道夫站在老虎机一侧挥挥手，佑齐正专心致志盯着机器。
“……他眼力好，下手又稳又准，赢多败少，已经把金币翻了一翻了。”道夫光指着佑齐用来盛钱的盒子，脸上满是敬佩。
原来这不是只靠刷脸的游戏啊？百里归很意外，他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靠运气的。
“怎么能呢，任何事都有技术。”道夫说，“眼神要准，手下要有数，想靠撞大运的话，只会赔的一干二净。”
百里归没往心里去，翻了翻盒子里的游戏币，随手往面前的老虎机里塞了几枚。
“这些东西攒多了有什么用？”
“可以去前台换概念兽，攒够5000可以换一个兽型电子组的‘码无’，神幡地区特有，川贯只有这家游戏厅能换到呢！”
‘这哪是什么游戏厅，根本就是赌场吧？’百里归心里跳了一下，缩回手去。
他想问道夫，‘概念兽和人类当真是平等的吗？’
或者随便谁都行，‘我们真的把它们当做对等的伙伴吗？我门身边的人真的打心底这么认为吗？如果是，为什么伙伴可以作为商品交易，所谓礼品赠送，作为所有物交换？’
可是比在北荒镇的时候，百里归知趣了不少，所以这些话还是咽了回去。
「我不是驯兽师，并且讨厌这个职业。」止息说，「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这句话猛地从记忆里跳出来，吓得百里归一个激灵，啪一巴掌拍上操纵台。
数字疯狂地跳动起来，佑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呃。”他把手移到按钮上，“刚才试玩了一把。”
“也不用那么用力啊。”佑齐把代币盒放到百里归手边，看着被拿走的小撮游戏币，仿佛在看一群注定要送入虎口的绵羊。
同情无奈又绝望，满眼心疼。
“路漫漫其修远兮，你上下……”他忽然不说话了，百里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佑齐说话总是吞吞吐吐，因为太过在意别人心情而显得优柔寡断，但很少话说一半就放弃。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佑齐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伸手从盒子里抓过一把硬币再来。
“啊？没有吧？”百里归茫然，”大概……没有吧。”
“我们对面这排，靠近走廊那台机子。”佑齐说，“有两个人一直在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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