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雾山说，“悲荒没有成功，你是人，不是怪物。”
闹哄哄房间里突然没人说话了，呼吸声此起彼伏，气氛在幽蓝色的天光中变得诡异起来。
雾山打了个哆嗦，心底阴森森生出丝寒意。
“你是在后悔自己没被杀掉吗？”阿尔第一个回过神来，这要得益于他对百里归异乎寻常的厌恶，“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行啦！”雾山不耐烦地阻止了阿尔弗雷德的讥讽，“有完没完，阿归惹你了么！”
百里归惊讶的挑挑眉毛。
“女人别多管闲事！”阿尔面色不善。
“怎么多管闲事，我看是你太自以为是！！我替我的信客说话，你算老几叫我闭嘴！”止息会在这种胡搅蛮缠面前感到烦躁，雾山可不会，她本来也是个无理辩三分的主，压根不吃这套，底气十足的瞪回去，“我就要管，你管得着么！”
阿尔弗雷德气笑了，奇迹般没跟对方计较，而是对百里归说：“你女人缘真好。”
百里归仔细品味了下，觉得以对方性格，是不会用这么弯弯绕的阴损来贬自己的。
“异性相吸。”他含蓄地回应道。
阿尔咂么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个小白脸是污蔑自己同性相斥娘娘腔。
万里、正义、阿尔弗雷德……这群孩子就像能让彼此产生剧烈反应的化学试剂，凑在一起安然无事那才奇了怪。此刻他们被迫共处一室，如同几堆危险品塞进同一根试管，放在酒精灯上可劲煮，随时都会爆炸。
苏远坐在窗台上，推了推窗户。
这是窗户最大、光线最好、也最亮堂的一间房，处在四楼，里面的家具差不多都清空了，只留下一张大办公桌。
“窗户像和空间黏在一起一样，纹丝不动。”百里归棒读。
“那倒没有。”苏远笑了笑，轻轻一推，窗户吱呀打开。
“要不是一直在四五楼打转，跳窗走也是个好办法啊。”万里犹豫着，“其实四楼也不一定死得了人，是吧？哥经常从高处往下跳呢，索罗伊说我酷爱什么信仰之跃……”
“完了。”百里归说，“虽然你没接触过那些东西，但在那个女人的影响下你就快成为一个合格的宅了。”
“别冒险，等天亮自然就能出去。”正义劝阻，“想要靠跳楼逃离鬼打墙的屋子，大部分时候都会很不巧的伤到要害，来不及送医就当场死亡。”
万里收回迈出去的腿，很意外的打量正义：“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死板，还研究这些这些呢？”
“这……”
“这是工作。”阿尔弗雷德抢白道。
“责任。”正义纠正。
阿尔弗雷德心中倍感无语：“我竟然有点钦佩了，一个人能一根筋到这种程度。”
“这……”
“好好好行行行我知道！这是责任，别重复了，烦！”他不耐烦地打断，“你们不睡吧？我要睡了！天亮叫醒我。”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一句——他心可真宽啊？
除了正义。
“放心睡吧。”他点头示意放心。
虽然这严肃正经的呆样让阿尔弗雷德很烦躁，但偏偏就是这种人的保证最靠谱。
这群人中，也只有这个没见几面还屡次阻挠自己的陌生人能叫他放心了，短短几个字的承诺里满是郑重。
换成万里百里雾山岚，再怎么发誓他也睡不踏实啊！
或许是正义太厚道，加上两人本来也没什么夺妻……夺女友之仇，阿尔总算收了收自己的狗脾气，难得对着别人客气一次。
“那麻烦你了。”他说得有些生硬，显然不太习惯，还在别扭。
万里问：“苏远你追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先打个电话？”
“没。”青年脸一红，“看你们那样，我头脑一热也冒失了……唉，人老了，真羡慕年轻人的冲劲啊……”
“师兄你哪里老了，才28岁而已！”
“奔三……”
雾山用手臂比了个叉：“别那么说！”
“好好好不说。”苏远的笑容几乎溺死个人。
“咋，对面太甜，你倒牙了？”百里归跟脸色发青的耳雅打趣。
“要调情等出去再说，你们带着概念兽吗？”万里问，“有没有谁的概念兽比较大只，跳个楼跟下台阶似得那种。”
“我记得你的概念兽就够大只啊，跳个四楼不成问题吧？”百里归疑惑。
“是倒是……不过前些天它伤着了，留在外面养伤呢。”万里不太想提。
“怎么会伤着？”正义很吃惊，“它那么硬。”
“……索罗伊打得。我碍她事了嘛，她来找我算账。”万里摸摸鼻子，“那我肯定不能站着挨打啊！于是和她怼起来，吃亏了。”
“只是吃亏？”雾山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么彪啊？你没事吗？”
“她没想真怎么着我，这女人有时候还是很有良心的。”
“良心？”苏远哼笑，“她？”
“知道你是盛利大弟子，看不惯索罗伊正常。”万里说，“但她心眼也真没你们想得那么坏。”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远摇摇头，不说话了。
空气静了一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万里和百里归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了然和惊讶，然后在同一瞬释怀了。
“没有下次了？”百里归笑着问，“别再骗我第二次了。”
“没有下次了。”万里笃定的点头，“我不会再骗你第二次。”
“晚间八点档呢？”雾山岚噫了一声，打断两人深情对视，“阿归你的概念兽呢？”
“风火也被索罗伊打伤了，留在盛利先生的道馆休养，胆小鬼一直跟着它，形影不离。”百里说，“我没想着会出事，就没带它。”
“我几乎要怀疑我们困在这鬼地方也是索罗伊计划好的了。”万里咧着嘴笑。
“冤枉她了，只是你们作死而已。”苏远说，“正义一直没有概念兽，就别指望他了。”
“没遇到中意的。”正义有点不好意思，“最近正试着捕捉。”
“我的概念兽死了，阿岚你知道的。”耳雅说。
“我的也是。”苏远摊摊手，“师妹你知道的。”
“你的呢？”百里归问。
“我哥扣着呢。”雾山岚很少在提起谁时会露出这种纯粹的厌恶，“那个渣滓！”
只有阿尔弗雷德还能指望，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倚墙而眠的青年，犹豫着要不要喊醒他，要是喊醒了有没有起床气，有起床气谁来触这个霉头……
五双眼睛齐齐望向正义。
这种耿直的家伙真是做这事儿的不二人选啊！
“除了你，没有别人更合适做这件事了。”万里严肃的拍着他肩。
“不用捧我。”正义无奈地拨开手，蹲到阿尔面前轻轻喊两声，“阿尔，阿尔。”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渐渐变白。
正义眨眨眼：“他好像不太对劲。”
“对劲就怪了，我就说他有起床气吧。”万里嘀嘀咕咕。
“常……”阿尔低声说。
“什么常？”几人面面相觑，阿尔弗雷德紧紧闭着眼呲起牙。
正义本能的感到不妙，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和安德烈亚前往净土山那次。这种强烈的不安和违和就和面对悲荒时一模一样。
“阿尔弗雷德？”
正如阿尔所说，责任让正义无法退却。百里归见他勉强压下恐惧，轻轻喊了声，那样子仿佛生怕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鬼魂……对，鬼魂！
“正义躲开！！”百里归一跃而起，猛地扑向两人，“他在说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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