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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离邪在盛利的道场中等着蛇刺，蛇刺和盛利寒暄了几句，知道索罗伊没有为难九命，多少也有这位师傅的功劳。
盛利没有多谈，摆手指向坐在道场中央望天的支离邪，说他这样一言不发等你很久了。
那天盛利给其他弟子放假，道场里只剩下兄弟俩。
支离邪看了蛇刺一眼后就不再说话，蛇刺也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干坐着。
支离邪说我没事，全须全尾出来了，也没被羞辱。
蛇刺窘迫地说算索罗伊识相。
支离邪说想一个人待会，提刀去了偏厅的小道场。
蛇刺也没有多事，很干脆放他走了。那点不多的忧虑和担心促使他住在了道馆客房中，以防支离邪突然发疯。
整整一夜偏厅灯都亮着，不安分的煞神也没生事。
蛇刺想真是一物降一物，这次支离邪吃个瘪说不定是个好事。但一码归一码，瘸兄弟的帐还得另算，早晚让大浪还回来……
就在胡思乱想中，蛇刺越来越迷糊，终于睡了过去。
但显然没睡好，不知道啥地方传来一声声闷响，那天蛇刺频频惊醒，一会梦到瘸兄弟的腿好了，在他面前大吼什么，愤怒又急切的模样叫他疑心是在质问自己。
质问自己？为什么？
蛇刺一时没懂，他自问没有亏待他，没有害过他，也没有厌烦他，可为什么……就是有种心虚的感觉？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瘸兄弟的事一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心里，的确有点……瞧不起他吗？
这是蛇刺第一次惊醒，他看了看时间，才睡下几十分钟而已。他揉了把脸，无声的嘲笑自己。
没错，蛇刺是瞧不起瘸兄弟，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也阻止不了心里有这种想法。
他太传统，传统到过时，过时的道义、过时的浪漫、过时的骄傲，过时的……傲慢。
或许最后就是这种过时将他留在了注定被碾碎的过往里。
·
第二次惊醒，蛇刺梦到自己背井离乡逃出镇水市时，回首看到的最后一眼景色。
张家那个年轻瘦弱的外姓掌舵人站在路灯下，绑着马尾的少女靠在路灯杆低头等他，蛇刺回头时，她刚好抬起头来，好像很不耐烦的催了男性一句什么。
是诺言和张青，蛇刺这辈子和他们打交道不多，可却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牢记着。
张青没有发现他，但是诺言发现了，不如说这个人就是特意自己的。
黯淡的黄色灯光点亮那双空洞的眼睛，像一把火。他凝望蛇刺，远远的，一个在城外，一个在边缘。
这是蛇刺为数不多几次和诺言四目相对，那时他们都很年轻，诺言的眼睛还有些空洞，偶尔露出獠牙，像狐狸发疯时的凶狠。
当年蛇刺一直以为自己和阔野间只是最简单不过的流血冲突，在他背上行囊离开镇水时仍旧是那么想的。
直到这一刻，蛇刺忽然强烈感觉到自己被算计了，即使没有任何线索证明这点，他也坚信不疑。
时隔多年，他又在梦中见到了那天的场景，如冰流般冲刷过脊髓和灵魂的寒意汹涌而来。
现在两人所带领的社团同时崛起，蛇刺一直坚信，他们间始终要有一战。
诺言有张青，他有支离邪，谁怕谁呢！
不如说蛇刺反而一直在期待，他坚信自己弟弟不会输给一个女人。
·
蛇刺还梦见了那场烧毁村庄的大火，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可画面却异常真实。
他感觉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掌，瞬间跌落悬崖。
他用尽全力去看推他的人，一张快要遗忘的脸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是贵叔，支离邪的养父。
狂风呼啸，浪潮拍击岩石的声音越来越响，蛇刺惊醒了。
窗外天空微亮，响了一晚的杂音也停了。
蛇刺抹了把脸，觉得精神差极了。
·
新的一天到来，弟子们议论纷纷，目光落在小道场门上。
大师兄撂挑子，二师兄就顶上来，反正轮不到师傅操心。
估计也没人敢让盛利操心。
苏远才刚让弟子们安静下来，蛇刺就揉着惺忪睡眼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连脸都没洗。
他撩起门帘，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按理说蛇刺是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他早习惯了，走在路上各种各样的目光都会落到
身上，恐惧的，羡慕的，不以为意或不怀好意的，什么没见过。
要是每个都要计较一下，他早累死了。
所以这次他也不打算计较，这群弟子爱想什么想什么，随便。
坏就坏在苏远多了句嘴。
盛利的道馆禁衣冠不整，连支离邪也老实遵守（事实上支离邪很爱干净，穿衣也很讲究，至少没他哥那么邋遢）。
苏远叫蛇刺整理衣冠，蛇刺理都没理。
苏远感觉脸上发热，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笑话。
他年轻时，也是个爱面子的人。
苏远上前按住蛇刺肩膀，被起床气浓重的男人反身一顿揍，毫无还手之力。
蛇刺打的特别奔放，苏远也就特别狼狈，盛利闻声而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道场的门就开了。
支离邪低头看了眼苏远，问怎么回事。
「这小子从背后碰我，刚做了噩梦胆小着呢，一下没收住手。」蛇刺很敷衍的解释了一遍，也是说给盛利听的，「怎么了，这谁啊？」
「我师弟，师傅的二弟子。」
「哦，和你比差远了。」
支离邪和苏远的脸色同时变得很差，盛利怒目而视，指指无人处，示意一会给个说法。
要不是两人私交甚笃，盛利早就动手赶人了。
「那怎么办。」蛇刺有些为难的挠挠头，「给他道歉？不行吧，哪有因为这种事给小辈道歉的说法……我脸往哪搁啊。」
「随便，放那就行不用管。」支离邪的脸色显然不是因为苏远而变差的，而是那句差的远让他想起了些糟糕的记忆，「对不起哥，我输了。」
蛇刺刚想说没事这算什么，以后再赢回来，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弟弟的自尊心。
「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独一无二。」支离邪说，「我再也不用刀了。」
他闪身离开，露出背后满布刀痕的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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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
在阳朔的第二天，热死爹了，好热，热到融化。
发现文章的时间方面好像有些bug，等回家好好修改一下。
最后，我爱阿青。
诺青大法好【举手高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