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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喜欢她啊。”
“什么？”
“止息。”索罗伊走在前面，感觉身后的百里归脚步迟滞一下。
“真奇怪啊。”他说。
“有什么奇怪？”
“你看，一般这种话，都是别人对止息说吧。”百里归模仿着随便谁都好的声调，“‘为什么是百里归？那种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之类的。”
“好白菜都被狗啃了。”他放下手，“这种感觉。”
“你倒是很明白。”
“如处火上，怎么不知？”他嗤笑几声，“装傻可是我强项，只不过没有说过罢了。”
“看得出来，连自己都能骗过的装傻技能，的确愚蠢又强大。” 索罗伊不像夸赞的夸赞着，“明明是个渣滓，却做着英雄般的人。”
百里归咂摸一会，竟然觉得很诚恳，也没有什么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狗好。”他说，“忠心。”
“情侣间那叫专情不叫忠心，你这人真不上道。”索罗伊吐槽他，百里归不爽的啧了声，很快又心虚起来。
他想起那个喝断片的夜晚，就算雾山岚说了“没有别的事”，他也始终留有怀疑。
不是不相信雾山，而是不相信自己。
之前也曾说过很多次，百里归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人，正因深知自己的恶劣，所以想做个好人。
“你脸色不好啊。”索罗伊回头看了一眼，惊奇地说，“不习惯这里的空气？”
“果然还是不太新鲜吧。”克劳因说，“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不是……”百里归下意识想要解释，一开口又觉得不如就这么误会下去。
“Hum……”索罗伊露出饶有兴味的恶劣微笑，“你在心虚？”
百里归脸色僵硬，嘴唇紧抿。
“做了什么对不起止息的事么？”
“没有！”
“有也没关系。”索罗伊漫不经心的将目光飘走，“她也没少欠你的。”
百里归无声的冷笑。
“又在想‘这个女人肯定是挑拨离间’了吧。”索罗伊仍然挂着那种无所谓的慵懒微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有格外坚定的心，是该笑你自大呢，还是该夸你真有勇气？”
“你是知道，还不都是你安排的么？”百里归说。
“怎么能说我安排的呢，命运就是这样。”索罗伊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克劳因的背影，青年走在最前端，安静的让人忘记了他还存在。
“你这种会信命？”
“怎么，”索罗伊说，“你不信？”
“曾经不信，后来信了。”百里归摇头，“但我不信你会信。”
“信对了。”女子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明显的笑，回答却模糊不清。百里归不知道她是在说“你信命信对了”还是“不信我信命信对了”。
“只不过她真的欠你的，很多很多，不然怎么会对你那么好？”索罗伊收回话题，“你真相信那是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
百里归无声摆手。
不信，自然不信啊，他百里归是蠢，但又不是傻子。
“只是让我在梦里多待会，有那么难忍么？”
他问，诚恳到不经意留露出一丝恳求。
索罗伊沉默了会，拍拍他肩膀。
“你不知道罢了。”她摸摸百里归的头，难得像在安抚，“都是孽缘。”
·
虚子推开病房门，冲张嘴想说什么的阿青竖了竖食指。
“嘘——”她在唇边竖了一下，指指门外。
张青用眼神向她传达着不解。
“有人找你。”她压低声音，看了眼里间。
渔木和阿青安排在了一间房内，各种意义上很安全。里面的出不去自然不消说，就算消息走漏，也不担心外面的能进来。
“谁啊？”
“这个……”虚子顿了下，“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懒得动，你让他进来呗。”张青没往心里去。
“为了不吵醒病人，你还是出去看看吧。”虚子很坚持。
张青十二分不耐烦，她一边放下杂志，一边迷茫的咕哝着向外走。虚子跟在身后，张青后脚跟刚离开地面就迫不及待关上门，将所有声音堵在外面。
想象中穿透整栋住院大楼的吼声并没有响起来，这当然不是张青有素质，而是更难形容的复杂心情堵住了嗓子。
一阵难耐的寂静后，门外两人终于用正常的音量交谈起来，虚子松了口气，走到渔木窗边轻轻拍了拍他额头。
“好了，现在‘道谛’有些话要我问你。”虚子看着男人睁着的眼睛，露出有些恶质的笑容，“你是要老实配合呢，还是要我催眠？”
渔木没有回答。
“不配合吗？”虚子搓搓手，“老实说有阿青在我都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只要她脸一冷眼一凶，大多数人都会认怂……”
“所以，其实我还挺期待重操旧业的。”她轻轻合掌，做了个“失礼了”的手势，“那么感谢你的不配合，配合了我的私心——”
·
在见到来人前，张青都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大晚上的，这个城市有谁会来找自己啊？哪个已经忘记了的仇家？还是来给自己探病的人？
张青嗤笑几声，心说开什么玩笑，如果来的是关心自己的人，她这辈子都把“诺言”二字倒过来写。
张青清楚自己人缘有多差，不是趁她病要她命就不错了，哪儿还会有提着果篮补品的探望者？就算有，恐怕也是笑里有刀，食（没错）里有毒吧！
要说有谁会不带刀子手枪来探望自己，张青还真想不出来。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意外，就在虚子迫不及待将门关上那刻，她刚好看到那个会让她把“诺言”二字倒过来写一辈子的人。
‘怪不得虚子非要我出来见面，还这么着急关门。’张青想，‘是怕我一声大吼吵醒渔木吧，可我要吼一扇门又怎么挡得住……’
再说如今对着这个人，她反应也不是那么激烈了。
又不是小时候。
“怎么是你。”张青指指长椅。
“为什么不是我，”那个让她把字倒过来写的男人正手提一兜刚被张青吐槽过不可能出现的水果，静静坐到一边，“除了我还能是谁？”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取下鸭舌帽，露出花白的头发和并不太老的脸。
“听说你被人打了一枪？”他说，“怎么，没死吗？”
正是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