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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归从没想过，自己生命里会出现这样的人，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他是个记仇的人，幼儿园谁咬了他一口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很久以后，当炎真茫然的看着他，问我们不是朋友么的时候，百里归一句话也没说。
他只是从炎真身体里抽出那把小折刀，一次又一次从背后捅进去，面无表情，沉默又平静。
“从来都不是。”百里归对倒在地上的炎真笑了笑，“所谓对手，是相辅相争，而宿敌，是不死不休。”
炎真闭上眼，在血泊中痛苦得发抖。
“那我们是宿敌吗？”
“曾经不是，但从你对止息动手的那刻开始，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了。”百里归蹲下来，极轻极轻声地说道，“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他在说谎。炎真想。
我在说谎。百里归想。
而现在百里归只是背着昏迷的雾山岚和炎真对视，他们各自沉默三秒，雾山岚咳嗽着醒来。
“你他娘还活着啊？”百里归真切表达了自己的不解和问候，“怎么还没像你说的那样，去死？”
“你说谁呢！”雾山岚勃然作色。
“我们谈一谈。”炎真说，目光穿过残垣断壁望来，眼神烈烈如同火焰。其实如果他不总是皱着眉头咬着牙，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也是一个很清秀少年。
“谈个屁。”百里归像狼一样呲着牙，目眦欲裂。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就升起莫大的愤怒，恨不得冲上去把炎真撕碎。
“干什么呢？”雾山岚有点明白过来了，至少明白了百里归不是咒她。
“醒的真巧，你先出去。”百里归放下少女，推了推她，“快。”
“什……”雾山岚一愣。
“没有什么！现在，立刻，马上，走！”百里归声色俱厉，“去找佑齐，在他那呆着！我有自己要了断的事！”
雾山岚皱着眉头犹豫了零点一秒，十分为难地对百里归说：“我怎么能丢下你呢！”
“屁！”百里归瞪着她，“说这句话的把脸上那副虚伪的表情收一收，就差写着‘快点让我走’了！”
“好的拜拜。”客气完的雾山岚一秒也不多留，转头向外面跑去，百里归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明明是你叫她走的。”炎真说，“不是所有人都是止息，你在期待什么？”
“关你屁事？”百里归说，“有病吧！”
炎真难得好脾气，竟然没冷嘲热讽，也没露出轻蔑的表情。
“止息的事，不是阔野做的。”炎真说，“我那时候有点……”
“你再提，我就剁了你！”百里归瞪着他，“现在，你想谈什么？”
·
克劳因匆匆推开门，发出砰的一声。
他很少露出这种焦躁的表情，所以索罗伊抬起头来，等着对方说点什么。
“搞错了。”他整了整表情，又回到那副不紧不慢的姿态，“不是黑棋，是红棋。”
索罗伊愣了下：“他怎么和雾山岚搞到一块去的。”
“不知道，不过我临时查了查雾山的动向，她对百里归早有调查。”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月下旬左右。”
“净土山事件不久之后啊。”索罗伊靠到椅背上，想了会，“克劳因，假面骑士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呃？”克劳因费劲的从记忆捞出小时候关于这部影片的信息，“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
“不，是个童话故事。”索罗伊说，“童话总是寥寥几笔，供人讲述的时间无比短暂，因为它的真相是黑色的，所以不该给人留下机会思考。”
“童话都会结束。”她转身站起来，天渐渐亮了，变淡的黑色夜幕上可以渐渐看到一丝怒霾山吐出的烟灰，“童话连接传奇，所以他也不可能永远是假面骑士。带着那个面具，半面是人半面魔，就注定要做浮屠修罗。”
“连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倒霉，大概冥冥中，真的有命吧？”
·
雾山岚藏在人群最不显眼的地方，目不转睛盯着火场。
她没有按百里归说的去找佑齐，她没去找任何人。
雾山岚不敢相信在道吉镇中的任何一个人，联盟、阔野、大浪、芥子、九命……各种各样的人都想从她这得到些什么，某样东西，或者她的命。
除了百里归，雾山岚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一样倒霉，一样众矢之的，甚至还比自己多了一项无知。
她等了五分钟，没有任何人从火灾现场出来，人群渐渐散去，雾山岚低着头转身，想要趁着夜色离去。
就在她抬脚的那一刻，有人从背后一把抓住她。
“别乱动！”对方低呵一声，将她紧紧揽在怀里，锢住她和手臂，一股烟火和灰烬组成的呛人气味从身后传来。
雾山岚愣了下，举到一半的针剂放回去，背后的人也渐渐松开手。
她转过头，看到百里归的脸，黑眼睛在夜色里映着火光，熠熠发亮。
“我以为你死了。”雾山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刚才头也不回离开的缘由，“……你怎么又回来找我？”
为什么要解释？她想，是怕这家伙误会吗？
还不如不解释啦！雾山岚懊恼的想。
然而百里归没有回答她，他只是在发呆，看着她发呆，雾山一时分不清百里归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眼中倒映出来的自己。
“喂，喂！”她拍了百里归一把，“看什么呢！”
百里归猛然清醒过来。
“没有。”他说，“只是想起来，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只不过那时我是被从身后抱住的那个。”
雾山岚撇了撇嘴：“现在可不是你回忆过去的时候啊小伙！”
百里归转头盯着不远处噼啪作响的大火发呆，渐渐的眼睛像被灼伤一般疼痛。他闭上眼，但是闭上眼也遮不住赤红色的火光，那些影子跳跃着萦绕在眼皮上，变换不停，血色满目。
瞪眼瞪的时间久了，猛的闭起就会觉得刺痛，像是有洋葱汁溅了进来……雾山岚忽然捅他了一肘子，说。
“醒醒，醒醒！”
“我天，百里归？百里归！醒醒啊！你不是毒气吸多哪儿出问题了吧……”
“你说什么呢？”百里归茫然地问。
话一出口，声音竟然像没睡醒似的，他清醒了一下，发现脑袋正抵着又冷又硬的地面。
“我什么时候晕倒的？”百里归一骨碌爬起来，难以置信。
雾山岚看了看手表：“两小时十四分钟……哦，十五分钟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