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亚叫这个回答搞得有点无语。
“您小声地对[假面]说：……”
“您小声地对[假面]说：那个叫索伦的蓝方可是出名小心眼，惹起他注意，你小心了。”
“[假面]小声地对您说：假面骑士从来不怕奸诈小人，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提醒。”
“[假面]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将对方加入好友列表？”
“玩家[假面]下线了。”
安德烈亚又打了几盘单机，这个游戏AI智商并不高，玩了几局就索然无味地放弃了。他靠到椅背上发呆，想起刚才的比赛。那些握着刀剑的虚拟士兵们高举手臂，一个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不知疲倦地挥动武器，踏过同袍和敌人的尸体，然后一场大雪过来，把这些装备精良能力拔尖的人全都埋葬了。
这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只为了让玩家消磨时间，他们如同神明般决定一切。
人类不就如同那些士兵么？安德烈亚看着车顶。
他又想起索罗伊曾在联盟会议上发表的演讲。
“历史总是循环往复前进，演着重复了不知几千几万遍的剧本，或许细微处有所不同，可都是一个套路。就像故事一样，故事总有说尽的时候，到时候不得不老调重弹。”
“每个人都想做主角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主角的命运其实才是注定的。我不愿做主角！我要做的是和作者并肩，捏断他手里那只笔！”
“恕我直言，狩神后的遗产在联盟手上只能是盾，保护你们无忧无虑，在我手里却会成为刀，用来斩断命运！”
川贯地区不会成为联盟的一部分，也不会让出遗产中属于我们的一部分，安德烈亚早就知道，但联盟这群人就是贼心不死。长空、阔野、大浪三大社团间的平衡维系了川贯几千年，联盟的渗入只会让川贯更不稳定。
安德烈亚开始抖腿，这显然不应该，两侧的人投来嫌恶的目光，他浑不在意，看着台上的人口出狂言。用安德烈亚的话总结，索罗伊正在警告联盟管好手，别摸到不该摸的地方，碰到不该碰的东西，不然看着心烦，直接砍掉。
这个嚣张的女人说完话扬长而去，理事会的人脸色铁青，忍耐着没有发作。
一通杀气凛凛的发言，可没人呵斥她，川贯三大社团里大浪首领没来，由她话事。剩下长空与阔野全都保持沉默，沉默代表着支持，虽然它们互相角力，但都不打算把自己的地盘让给联盟。
安德烈亚是当时唯一鼓了几下掌的人，搞得肃清科人人侧目。但他不在意，只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索罗伊看了他一眼，抬抬眉毛露出个笑容，离开了会场。这种人天天走在刀锋上，干什么都游刃有余。
或许就是那时候安德烈亚引起了她注意
「为什么我们这么弱小，却妄言可以战胜自然？」
这句话是索罗伊当日说过的，直至今日再度提起也没给出答案。安德烈亚觉得她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人形自走标准答案，只不过没法形容而已。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可怕，有一种不可逆转的悲剧感。更可怕的是有个假面骑士看透了这一切，把身家性命全部压在正确的结局上……
他用力摇摇头，怀疑自己真的老了，玩个游戏也东想西想瞎琢磨。
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老了该怎么办，正义你要快点长大啊！
安德烈亚闭上眼，又一次叹了口气。
·
“哎呦我去老板你有一手啊！”万里看着账号上新多出来的金币，眼神中有股狂喜后特有的呆滞，“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平手？”
百里归挠挠头，把那个叫做假面的账号退了出来，手机还给万里：“就是感觉啊，相信自己直觉没错的，我考试有不会的题都凭感觉瞎蒙。”
“就都对了？”
“基本都错了。”
“呸！那你说个蛋！”
“选哪个都是三分之一的机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利润最大的那个？”百里归低头捏着自己指骨，“反正我只有500金币，又不玩这个游戏，输光了就输光了，赢了就是一本万利啊。”
“行啊你，空手套白狼。”万里重新打量他，搞得百里有点不好意思。
“这叫光脚不怕穿鞋的。”百里归摸摸头，“只是个游戏而已。”
“那如果不是游戏呢？”
“什么意思？”
“要是关乎生死的赌局，你也敢这么做？”
“那我哪知道。”百里归不走心地回答，万里很快转移话题。
“那你金币能不能送我？”
百里归点点头，万里乐呵呵地抄着俩手机操作着，腾出手来塞给百里归一叠钱。
“这是干什么？”百里归无措地捏着钞票。
“买金嘛，你应得的。”万里看了看他的脸色，从中看出一丝犹疑，“唉拿着吧，比标准价低好多了，这点钱给你也就是意思意思，不然我不好意思。”
百里归心安理得把钞票放到背包最里层：“既然可以开小号，那工作室岂不是可以刷币……这游戏有没有工作室？”
“赌局只有管理员才能开设，黑金是会被封的，这游戏管得很严……有传闻说他们不以盈利为目的。”万里连连摇头，说话时白雾从嘴边升起，他打了个哆嗦，“我说，候车室的温度是不是变冷了？”
“明显冷得不正常。”百里归摸了摸水杯，刚刚还温热的杯子变得冰凉，候车厅的墙壁上冒出个不起眼的蓝点，他细细瞧着，寒气从心底冒出来。蓝色不断扩大，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玻璃上蔓延。
万里扭过头盯着那块像是有生命的色斑，眼神着迷：“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东西……”
“你可别在这时候魔怔。”百里归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在我的高中教科书上……”光斑在墙上游动着，所过之处留下片片冰霜，万里握住了他的手。
百里归皱了皱眉，心想虽然给给的，但要是真的冷那就让他握下算了。
信客猛地把他往下一拽，就地扑倒！
“我不搞基。”百里归倒在地上，麻溜地回答。
墙壁整个崩裂了，像是被捅破的纸，脱离平面的光斑喷薄而出，蓝色光柱擦着两人头顶掠过。百里归背后一阵发寒，不是后怕意味的寒，而是真的很冷，他反手一摸，衣服上竟然起了一层细霜。百里归惊呆了，任由万里拉着他躲到贩卖机构成的角落里。
“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信客大声说。
没有人回答，雪花连同不绝于耳的尖叫一起从外面涌进来，冷风在原本空旷寂静的候车大厅里打转。
“我有个问题。”百里归浑身颤抖。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至于吗吓筛子了都！”
“不是我想啊，你没发现你也在抖吗？”
万里一傻，他以为是自己吓破了胆在抖才特意先发制人嘲笑对方，但百里归的表情实在太呆滞了，看不出惊恐也看不出害怕。万里细细观察，才发觉真不是自己在哆嗦……他只是在共振，整栋建筑正在震动。
他回头看着百里归煞白的脸色：“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那座墙是不是……”
裂纹在天花板上咔嚓嚓地生长着，一瞬间龟裂坍塌了，大大小小的碎块石板从天而降。
“……承重墙。”
“你这开过光的金口！”
百里归深吸一口气，冲还呆立在候车厅中央的人大吼。
“跑啊！！！”
万里吃了一惊：“兄弟。”
“什么？”
“你也有情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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