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你每次晚上找我，几乎都是在办公室找到的吧？”索罗伊说，“好像我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小憩，抬头第一句话，大多是问‘又出了什么事？’从没有谈过工作外的话题。”
克劳因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想其实也不是总是这样，至少在很久以前，我们也曾在长夜中虚度时光。
什么也不说，只是在一起各做各的事，或者坐在一起发呆很久。
所谓当时只道是寻常。
索罗伊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克劳因记不清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过去好像错过了许多机会和许多话。
就像那个谁说的，有些话当时不说，就是真的不会再有了。
克劳因又想起前夜祭典上那个吻，下意识摸了摸嘴唇。索罗伊看着他，轻轻笑了声。
“今天陪你。”她说，“明天就是惊蛰，该苏醒的都要醒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清闲一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克劳因，青年只是迷茫的笑了笑，可蛇刺却如芒在背。
女子又说了几句，句句平常，可在有心人听来却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终于，蛇刺把书一拍问：“你们几时才走？”
“酒要了菜点了，浪费可耻，喝完就走。”索罗伊说，“难道你这家店，只接待久未谋面的老友么？”
蛇刺冷笑几声：“咱们把话说开了，别道一半留一半，我没时间陪你玩文字游戏。”
“隔了这么多年重新入行，却一点也不示弱啊。”索罗伊指尖点着桌面，克劳因已经站了起来，手摸向刀上。
“别动手，小子，别动手。”蛇刺用十分诚恳的劝告口气对克劳因说，“把手从刀上拿开。”
克劳因没有动，手依旧悬在胸前，他敬重前辈，但敬重并不是畏惧和服从的理由。
其实如果只有他一人，罢手也没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从来不是愣头青。
但现在索罗伊还在，给蛇刺面子就是不给索罗伊面子。
他只能选择一个人，那当然毫不犹豫选择索罗伊。
虫鸣声忽然消失了，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围来，不论如何也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气势。
索罗伊无所谓的笑了下，伸手拨开克劳因的手。
一丝抗拒从温热的皮肤传来，索罗伊看了看他，反手握住对方掌心，将僵了一半的青年向下一拉，果然没有再收到任何抵抗。
“该说你没变好呢，还是愚蠢好呢。你们这种人啊……”索罗伊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死心。唯一一个有点脑子的，还为了一个张家困在镇水难得存进。”
“你该庆幸诺言出不来。”蛇刺说，“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安稳。”
“安稳？”索罗伊忍不住要笑，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从胸腔憋出一声来。
“安稳？”她又重复一遍。
克劳因蠢蠢欲动，忍不住想回蛇刺一句“你懂什么。”
“算了，老板不欢迎，客人也就不讨嫌了。”索罗伊突然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酒不错，菜也好吃，多谢款待。本来只是想陪克劳因放松下，一不小心又搞得这么紧张。”
蛇刺只是沉默，索罗伊盯着他看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你信不信，我今天真的不是来寻你麻烦。”她轻声说，“来来往往这么多年，互相警惕，互相了解，合作、算计、欣赏……什么没有。仇恨都淡成了惯性，你真的还恨我么？认真问问自己，自己对我真的还是十年前那样纯粹的仇恨么？”
“为什么不是？”蛇刺声音斩钉截铁，像金属砍在地上，“在你眼里，我是个会被时间消磨的人吗？”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索罗伊微笑，“从不认为自己彻底了解一个人，是我很少失手的原因之一。只是我们都知道这一天会在某刻降临，早就做好了准备，又何苦在此之前给对方添堵呢？”
蛇刺在犹豫，要不要信这个女人的话。
“算了。”最后他释然，“既然如此，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索罗伊爽朗的答应下来，转身就走。
蛇刺喊住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索罗伊突然没声了，眼神飘往别处。
蛇刺捏捏指尖：“饭钱呢？”
“其实我没带钱……”索罗伊说，“克劳因也没带。”
克劳因刚想说我带了就被如此抢白，只好闭上嘴。
“你真的不是来砸场子的？”蛇刺懊恼的问。
“不过我可以用一个消息来抵一次债。”
“先说。”
“你弟弟在长空部的赌场‘玩具箱’放了把火，有人看到失踪的止息在那儿出现过。”她边说，蛇刺的脸色边随着话在变，“说不定他并不像阔野说的那样变成了失控的破坏机器，非要肃清不可。
“这种人总是特殊的，支离邪即使变作‘伥’，也和‘悲荒’不同。说不定他还有意识，不见你只是因为你金盆洗手多年，所以不想给自己哥哥惹麻烦上身。”索罗伊说，“你一直认为自己的弟弟是特别的，就不能在十年后再信他一次么？阔野态度那么坚决，无非是在替十年前的事擦屁股。究竟是跟阔野合作，还是趁着这次乱潮替九命做点别的，只在你一念之间。”
索罗伊向他微笑。
“诺言该来的。”她说，“可惜张家把他拖在了镇水。”
女子长长叹了口气，走向门外月光：“人生啊，寂寞如雪。”
·
太安静了。
道馆里太安静了，
雾山岚躺在空荡荡的道场中央，望着特化玻璃做成的屋顶。
百里归坐立不安，又不知离开是否合适，毕竟是她邀请自己吃宵夜。他承认自己有病才会独自在空荡荡的道馆待着，这种让人思绪放空的气氛使人平静。
可是这真的很无聊，雾山来做什么，她不无聊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寂寞啊……”少女轻声回答。
百里归没话了。
老实讲，他在心里十分感谢雾山，这些日子多亏她聒聒噪噪的陪着，自己才不至于太寂寞。如果只有自己，恐怕又会陷入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心情。对着雪山倾听风声，倍感孤独。
百里归其实很怕孤独。
“我其实很害怕一个人。”百里归突然说说，“对不起。”
“没头没脑说什么呢？”
“因为我欠你的……”
雾山无声的笑了笑。
“不要说对不起，我这辈子，最讨厌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