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饭点的时候，餐厅里人很多。百里归挑了个靠窗的坐位，看了看四周，没发现雾山的身影。
他随意取了些炒面放到餐盘里，托着腮看窗外。
落地窗擦得很干净，里面清清楚楚映着少年的影子，看起来单薄又虚无。
“不合胃口吗？”道夫见他一直没怎么动盘里的面，问，“要不出去买点吃？”
“没有，不用，胃口不好罢了。”百里归把手放下，“你一个人来的道吉么？”
“差不多吧。”道夫尴尬的笑了下，“离家出走嘛。”
“离家出走？”
“嗯。”
“为什么？”
“我不想……其实我也说不清。”道夫露出茫然的眼神，“只是有一瞬间极度不想再在那儿……在家里待下去，不想去看一些东西一些人，他们都用同一种眼光看我，同一种要求期待我。”
他懊恼的攥起拳：“好像我生来就是为了按照他们设定好的结局成长。”
“备受关注的孩子啊。”百里归没有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这不是挺好吗之类的话，这种话轻率的说出来只能显得傲慢和自以为是。
“但我只想成为我自己啊！”道夫泄气地说。
“总有一天。”百里归不知想到了什么，“你会遇到一个人，让你更成为你自己。”
“你已经遇到了？”
“我有一个……”百里归低头看着盘里一截一截的细面，“……女朋友，大概。其实她已经说过我喜欢你了，但很多时候，在很多事上，态度却依然模棱两可，很简单就可以感觉出她瞒着我什么。”
“那你还和她在一起么？”道夫瞪大眼。
“在啊，为什么不呢？”百里归说，“我喜欢她呀……她对我很好啊，真的很好，从来没有对别人表现过那种关照与体贴。”
百里归低垂眉眼，把手缩回桌子下面。
“那个时候我没有朋友，又无家可归，特别茫然，当真是死了都没人管的境地。她伸出手来对我笑，对我……很好。”他有点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头，“我一次次表现出戒备，她都没放弃。我从她那里感到温暖，觉得安心舒服。这就够了，我还要怎样？我不相信她、不接受主动示好的她，难道还要寄希望于那些漠不关心的路人吗？”
有人从上方拍住百里归的肩，他抬头，竟然对上佑齐的眼睛。
“相信着不可信的，倚靠着终要塌的，真可悲啊。”佑齐说，在百里归身侧坐下，“总算追上你了。”
道夫茫然地看着两人，显得局促不安：“这是……你们认识？”
“我的朋友。”百里归说。
“我叫佑齐。”他笑了笑，“都姓道夫，你就是澈师傅的那个侄子吗？”
“嗯……”道夫垂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
佑齐眨眨眼，体贴的换掉话题：“你们继续讲，不用理我。”
“讲什么？没有然后了啊。”百里归说，“故事才刚开始嘛。”
“然后英雄正在去救公主的路上咯？”佑齐像念话剧般感情丰富，百里归一手刀敲在他脑门上。
“闭嘴！你来干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什么话。”佑齐更惊讶，“我的朋友去救我喜欢的女孩子，我怎么能在安全的家里呆看着朋友深陷危机？”
“呸！别说的我好像是为了你一样，那是我女朋友！”
佑齐笑起来，露出一贯的宽厚温和的表情：“我想了很久，还是要陪你一道。缩在壳里观望别人做自己期待的事，实在太恶劣了。”
“你想好了？之前你可说这是脑残的表现。”
“想好了，这条路，我陪你走一遭。”他抿起唇，“两个人离别久了，脚下的路也会通往不同方向吧？在岔路上越走越远，然后再不相见。我不向前，恐怕要被甩下了。”
看啊，火种已经点燃了第一个人，很了不起嘛。百里归想，他来回打量佑齐几遍，举起右手。
佑齐愣了愣：“这是？”
“做盟。”
“做盟？”
“当然，不然做梦吗？还是你要滴血进去？疼不疼啊。”百里归不理佑齐脸上露出的嫌弃表情，“这次你陪我前行，那以后你有需要，我也当全力相助。击掌为盟，只要我活着，就永不作废。”
“好。”佑齐点点头，一掌拍过，“击掌为盟。”
“不握住？”
“什么？”
“相击做誓不相握，一错再错擦肩过。今日盟约即已成，他日再会只金戈。”百里归压低声音，“此间盟定，就再无兄弟！”
佑齐被唬得一愣，百里归大笑起来：“骗你的啦。”
“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样子，自己撒起谎来不也鬼话连篇嘛！”百里归的头顶被人摁了下，他回头，看到站在身后的雾山岚。
“岚姐？”道夫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啊？”
“既然我没问你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干什么，你也不该问我啦。”岚山伸手揉乱道夫的头发。
“你们认识？”百里归来回看着两人。
“嗯，小光搬来天元有两年了，我们一个学校，他是我学弟。”雾山岚说，“吃饱了？”
“不饿。”
“那跟我来。”雾山的手掌滑落到百里归肩上，看向对面两位男生，露出毫无诚意的歉疚微笑，“不打扰你们吧？”
佑齐摆摆手，道夫光点点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
“我刚才喊你吃饭发现你房间关着灯，你上哪去了？”百里归跟在雾山身后，少女领着他走向自己房间，长长的走廊间空无一人，异常冷清。
“办点事。”她推开门，从衣架上取下百里归的背包，甩进对方怀里。
“你怎么拿到的？”百里归打开包翻了翻，果然是自己的没错，“你把旅馆门撬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别看了，我没偷你东西，你行礼穷酸的要死，根本没什么好偷的吧！”雾山岚走进浴室，从门缝露出一只眼，棕色眸子难得严肃的盯着百里归，“在屋里守着，等我收拾完马上走，如果有任何异动也喊我，我们离开。”
“出什么事了？”百里归吓了一跳。
“喂，你晓得自己的工作吗？不该问的就别问。”雾山岚关上门，不满和水声一起传出来，“你的工作是护送，现在相当于信客，而我是你要送的信，信客的原则是什么？”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