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归也不知道张青伤的怎么样，说重，又一直很清醒，说轻，手术室的灯却亮了很久。
在百里归的想象里，这种时候应该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往来穿梭，亲朋好友等在门外满面焦急，抓住每个身穿手术服路过的人没头没脑问“xxx怎么样了”。
然而事实上，关心她死活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用冷清来形容，也没有带口罩的人从手术室出来，通知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唯一一个坐在长椅上等待结果的是虚子，合法萝莉百无聊赖，除了打游戏就是打瞌睡。
“喂，你至少装做一下担心的样子吧。”百里归捅了捅她。此刻两人已经挪到了病房，这还是百里归第二次因为伤病以外的事来到医院。
“又不会死……”虚子迷迷糊糊的。
百里归愣了愣，想着张青白如纸的脸色，和离开他们视线时紧紧抿起来的唇。
真的不会死？？？？
“这种事阿青早都习惯啦。”
“习惯了？？”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这种事是可以习惯的吗？百里归也总是被送进医院，可是一点也不习惯。
“我是说濒死。”虚子说，“她能力就是这个，身体状况越差，力量越大，俗称爆种……”
“别名主角光环？？？？？？？？？？？？？？”百里归崩溃，“什么，这是什么不科学的技能啊？？？？？会死的吧？这样真的会死吧！！！！太奇怪了吧！！”
“再说下去就要收费了。”
“别说了我想静静。”百里归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就算不是这样，她也习惯了。”虚子冷不丁地说，“后来同调到这个能力，或许是命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愧疚，才交予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吧。”
百里归承认自己被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说来话长，好麻烦的。”虚子摇了摇头，又补了一句，“不过那些背井离乡的人，哪个不是说来话长？我只是觉得这些事发生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还是太难过了。”
“张青真的是女孩子？”
“是呀。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可一路上她连表情都没变。”百里归说，“就算表情可以装，那一声冷气都不抽，就连……”
“就连止息也做不到啦？”虚子打了个哈欠，百里归突然不说话了。
她盯着游戏机屏幕点点点：“止息又不是万能的，你也太妄信她了。要比身体能力和战斗技巧，十个止息也打不赢阿青呀。”
百里归微妙的感到有些憋屈，好像领地被侵犯的猫。后来索罗伊说很遗憾没见过这两人刀枪相对，百里归说这有什么好期待的？恶趣味啊！
「就跟关公战秦琼一样，针尖对麦芒，总是叫人期待嘛。」女人回答。
·
“我下意识就想到她了，但你是怎么知道的？”百里归极快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说止息？在此前我们没见过吧？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哎呀……w”虚子笑了下，有些狡黠，但始终没有移动目光，“我们是芥子嘛，世上所有事都可纳入其中，情报贩子就该有点情报贩子的模样啊！”
“我不觉得情报贩子该是萝莉的模样……”
“太依赖相信自己眼睛看的事，以后可是要后悔的。”她翘了翘嘴角，露出个有些恶质的笑容。
“总觉得你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
“也不算啦，就是小小的算计了你一下。”
“竟然厚颜无耻的承认了？”
“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无伤大雅嘛w。”
“说话的时候不要自带字符表情！”
“唉……！”虚子轻轻叫了声，“输了！”
“恭喜恭喜。”百里归鼓掌。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一声发飘的疑问从床上传来，百里归看过去，看到张青正睁眼盯着天花板，好像要看出个洞来。
这时候她看起来有些像女孩儿了，长发散开，表情也缓和下来，只是眉头还紧紧蹙着。
“这个……”百里归想说他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跟来了，“大概是惯性吧。”
“咱俩不熟吧？”张青打断他，“不过谢了。”
百里归不太会跟这种独断专行的人呢打交道，好在虚子收起游戏机，拍了拍她额头：“这次要躺多久呀？”
“不知道，不会太久吧。”她还是看着天花板，百里归发现这两人说话的时候总不爱看别人眼睛。后来虚子告诉他，自己不看别人眼睛，是防止透漏心事，阿青不看，则是眼神可恶。
「咄咄逼人，看了生恨生畏。」张青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让别人怕我，我只是……」
“反正不会错过大赛海选。”
“下次不要逞强了，你看 这次玩脱了吧。”虚子有些严肃的捏着张青脸颊，百里归怎么听都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的意思。
“谁知道他会在蛇刺眼皮底下耍赖皮。”提起炎真来，张青磨了磨牙，“一点荣誉感都没有！”
“你指望蛇有什么荣誉感。”虚子发笑。
“蛇刺就很有啊！”张青说的理直气壮。
“九命不为龙，蛇刺就一定是蛇？”虚子反问，“你们家那位龙头还叫诺言呢，他说的话就一定句句属实吗？”
张青沉默一会：“反正没人信。”
·
今天“醉罢”早早挂上了歇业的牌子，蛇刺独自清理着大厅，店门敞着，阳光洒进来，小酒肆里显得沉默又安静。
吱呀一声，有人扶上门板，影子被夕阳拉长，投落到桌椅上。
“今天不开张了。”蛇刺说
“不喝酒。”对方说，“买醉。”
蛇刺回头看了看，看到个蓄着短须的中年人。
“区别在哪儿？”他问。
“一个醉人，一个醉心。”对方说完，好像有些尴尬，嘿嘿笑了起来，“干嘛问我这种问题，回答的神神叨叨的，像道夫澈那个神棍。”
蛇刺也笑起来，他关上门，把笤帚倚到一边取两瓶酒，又端了个摆好的火锅，在点中央的桌上煮起来。
“吃不吃？”他给对方满上酒，先举一杯。
“你知道我要来啊？”来人一饮而尽，有些意外。
“十年前就知道。”蛇刺低低笑着，“燎原之火，曾经阔野在天元的话事人，怎么可能甘心让大浪一直安逸握着这座城市？”
燎原敲着桌子，默默喝酒。
“我早劝你收一收自己的野心，急流勇退，还能有个善终。”蛇刺说，“你看我现在不是也很好么？”
“龟缩在一家破店里，后生都忘了你的名字，忘了可以与三大社团争锋的九命，这就是你说的很好？”燎原说，“我认识的蛇刺，不该真的是这种蛇一样缩在阴冷角落里的人啊！”
“我不这么做，如今怎么和你把酒言欢？”蛇刺问，“有些人可以成为朋友，前提是他不抢你的路。咱们走的这条道，越走越窄，最后只能剩下一个人啊。”
“所以你还是把自己和我归成了一类人？”燎原咄咄逼人，“你也知道这条路洗不净、脱不开、回不了头，否则‘蛇刺店中不得生事’这条心照不宣的规定，究竟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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