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反杀是件非常激动人心的事。
弱小的动物通过智慧或压榨最后一丝力量，破灭从前难以想象的巨大难题，这就好比游戏玩家在艰难磨炼技术和套路之后，击败只是跳个舞就能杀死自己的游戏BOOS一般，那种成就感会瞬间挤满整个心灵，让人十分激动。
历史上也不乏此类事件的存在，弱国通过种种方法战胜了强国。
姜灲自认没有大智慧，心性也是逐步磨炼后才能面对死亡和威胁不会恐惧和惊慌，上限摆在那里，这也是他身为弱者的极限了。
可这个弱者现在却通过种种方法，站在了足够杀死曾经强者的位置！
这怎能让人不激动！
这怎会是一件不激动的事呢！？
任何华丽辞藻都无法形容此刻该有的心情，可是……激动之后呢？
姜灲发觉自己的反击没什么大不了，甚至有些悲哀——付出了大脑损伤以及记忆混乱到会出现精神疾病的代价，才拥有反抗能力，甚至这可能都在别人的算计中。
他觉得自己非常悲哀，即使手握反抗权能，失去的东西也回不来了。
过去无可挽回，现在不可改变。
噩梦啊，噩梦……这是一首悲歌，唱出凄凉的绝望，却看不到希望所在之处。
死去的人不可能复活，受伤的人不可能复原。
月并未直接评价，只是淡淡的抛出一个问题出来：“在来到这里之前你已经侵入了整个计划的大半，若是想只需一句话就能毁掉整个计划，那么反击也就成立，你大仇可报，为何拖到现在？”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那种事，我脑子已经乱掉了啊。”姜灲慢慢回答，讲述了些只有他能懂的悲伤，“两个月来我适应了杀人，适应了死亡和危险，这加剧了我和记忆的融合，也让我更得到你的信任而潜伏下去，为了不遗忘自己，或说为了不让自己真的成为你‘过去的同伴之一’，我催眠自己是姜灲，可到现在发现自己已经和那份记忆融合得差不多。
“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在告诉自己，我是姜灲，不是你曾经的同伴之一，是个普通人姜灲，是个要复仇的姜灲，这让人濒临崩溃，撑到现在真是可奇迹。
“当然，记忆混乱让我难以相信自己给自己下达的催眠，两个声音和区别十分大的记忆在脑子里对冲，这促使我做出一个决定，捏住你计划的命脉，但不立刻开始进行毁灭，而是在确定哪一份记忆是真实之后，再决定动手，因此你的回答会让我做出决定。”
漂浮在旁边的周宇听得一愣一楞，作为融合了听风闻雨程序的古怪独立意识，她具备足够的理解力和经验来消化姜灲那些话中的意思，加上她的数据构成中心具备一部分仿制的姜灲人格，对话语中的阴谋布置更是能理解全。
月眼神变得柔和，“你真的很坚强，对于普通人而言，真的很坚强了。”
“啊……都是被逼出来的。”姜灲收起外露的悲伤情绪，整个人又变成了毫不在意任何情况的状态。
那哪是毫不在意啊，只是麻木了。
“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啊……”姜灲自嘲笑笑，又朝月问道：“我是来问个答案的，对对，只是一个答案而已，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是什么了，快说！”
他吼道：“把我卷进这件事中的原因是什么，我真的是你曾经的同伴，亦或者不是！”
可悲的家伙，付出了一切只为追寻这个答案。
“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是不是曾经的同伴也不重要，那可没什么大不了的。”月道：“你就是姜灲，没有任何身份。”
姜灲默然，许久后才开口：“是啊……我就是姜灲，啊哈！”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那姜灲就该做他早就该做的事情！”
他直勾勾望着闭上眼睛的月，冷声道：“周宇，解除神经链接武器的控制，释放所有模块网计划中被感染的机械义体使用者！”
命令下达，周宇按约定执行。
一瞬间，大阪中使用神经链接武器的机械义体佣兵们，那被限制的武器得到释放，火力增加，屠杀和袭击速度更近一步；模块网感染的解除，让不少具备骇客技术的机械义体使用者察觉到，其中心域里的骇客都发觉了这件事。
月时刻关注情况变化，当然知晓姜灲下达命令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并没有出声。
姜灲张开双手高举、放肆大笑着，压抑到极点的绝望到此刻得到释放和反击，爽快感直击心灵深处，他看向默不作声的月，质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这么做，是无能为力吗？亦或者，这又是你的另一个疯狂算计中的必然！”
周宇也深感古怪，拥有听风闻雨程序的她，此刻也无法判断月在想什么。
“是，也不是。”月说了古怪答案，接道：“倒不如说‘我们’即‘林乐’在一开始就想要这么做。”
“……啊哈。”姜灲自嘲道：“我就知道。”
月缓缓说道：“曾向你说过的，‘我们’的目的在于推动变革，那并非是要推翻政治的行为，重心在于技术普及和伦理上的认知，这个时代还未接受那些新东西。
“限制机械义体的使用范围和对虚拟网络的浸入程度，甚至不惜研制和发行有缺陷的二代机械义体并服用药物，脑控这种原生人类可以在虚拟网络上对抗机械义体的武器也被限制使用，仿佛在刻意压制时代的进步似的。”
姜灲接受了自己被算计得死死的命运，因而缓过来也就花费几秒时间，这时也接话道：“你想解开被套上的枷锁？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一旦失去控制，会造成什么影响？”
“那会让整个人类社会陷入动荡，反社会犯罪者的犯罪率以及出现率会大大提高，混乱不堪之下，每一个人都在犯罪！”月说到这些时，脸上温柔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之情，“我就是想要世界堕入这样的现状！”
此言一出，姜灲惊讶到足足楞了几秒：“你疯了？”
“不，在我看来所有人都是潜在犯罪者，我只是要制造个相对合适的温床，那么所有人都会成功孵化，所有人都会成为犯罪者！”月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看向了被惊讶到的姜灲，开口道：“欢迎你，制造了犯罪者的世界！”
她顿了顿，再道：“你弄毁了模块网计划这是在计划之内的！我已经布置了足够多的计划，当你毁掉这份模块网计划之后，许多国家会明白其中的好处，也就是在虚拟网络中比别人获得更强的能力，他们会逐步解开对机械义体和脑控的限制，所有人都拥有机会，也会成为虚拟网络的一部分！犯罪的温床会由此而出现！”
月指向姜灲，“你则是开启了这个时代的人！”
“……你真他妈是疯了！”姜灲骂道，他发现自己永远不可能去理解林乐的想法。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因为你足够普通，也足够不引人瞩目。”月道：“我可以从任何组织中，或者寻找到任何具备不同寻常身份的人，他们天资卓越，坐拥普通人想不到的资源和权力，但越是如此背后牵扯的关系越多，你不同，你只是姜灲，从未卷入任何关系中，让你来完成毁掉模块网计划开启新的犯罪时代最为公平，既不会带去任何便利，也不会影响未来！”
月歇口气，再道：“关于你的算计已经全部完成，你可以去拥抱这个新时代了。”
……
……
姜灲爬出虚拟仓，坐在床沿边发呆，他不明白现在这样做算是完成了向林乐的复仇吗？分明，是落入圈套再一次帮助林乐完成某项计划的步骤吧。
姜灲苦笑着点起一根烟，念叨道：“不真实，不真实，我现在活在噩梦里吧，这一定是一场梦对吧，好想快点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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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种烂尾既视感啊，不过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完本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