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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
中年人猛然站起身，震得椅子都后退一点，握掌成拳，砸在圆桌上，压抑住要爆开的愤怒，冷眼冷言道：“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点什么吗。”
他一怒，令包间内寒意更盛。
姜灲投去个淡然眼神，顶住那种心灵上极端的恐惧，嘴角勾出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我有说错什么吗？现在该是商讨着把李浅做掉，才是正事吧，不然，非得等后院失火，烧了眉毛才懂自救？你活傻了吧。”
他反问着把问题抛回去，站在事理那边，巧妙间令对方发这怒火立场变得尴尬和落下风。
这一手，不能说腹黑，但挺贱的。
中年男人连续两次被惹怒，正当要发火关口，一旁瘦子中年人按住他手臂，轻轻摆头，两人对上眼神，事儿才算平息。
冯宝儿淡淡观望局势，心中暗自对他有了个评价，可尚未达到预期值，还是不作声色轻叹一声摇头，默默期待这个‘疯了’的姜灲会有什么的表现。
“有不对的地方吗？”姜灲还没等对方屁股坐热，一句接一句攻击性语言扔了出来，不惹恼不罢休的模样，“上句话说着要守老祖宗规矩，还以为你是个一心为家的老实人，可惜还是个为利益的老混蛋。”
中年人彻底怒了，怒喝道：“你再废话一句，老子让你马上沉到黄浦江里！”
“那就动手啊，老不死的！”姜灲一面吼着一面预测瞬息间的中年人内心变化，顺势说：“我不信你这老不死的在这个局面下，能干点什么破事！黄浦江我就怕你啊！”
中年人脸抽了抽，下一句话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冯宝儿毫不顾忌的大笑着给自己送了一口茶，能看到她讨厌的叔叔被这么逗，算是挺值了；另两名中年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按伯北这局面，任何涉黑家族或组织一般都不敢有太大动静，甚至过去一年半载，也没人敢在这搞事，政府组织动手起来不是闹着玩的，国内政局局势如何，这些搞事的人不会不知道。
说话借势，言行靠山。
宝儿这个家族，说涉黑也并不是，但某些事情真的绕不开伯北这个小小的石子，伯北武装封锁、处在政治敏感时期，姜灲料定三个中年人不敢做些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这才敢放言说大话。
说的难听些叫墙头草，说好听些那叫识时务。
反正，这小子总是出贱招。
中年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本就为家族事心烦意乱，被眼前那年轻小子一激全出来了，等恢复了冷静，才想到自己是如何失态，如何被个小辈看不起。
“等事情结束，非得弄死他！”中年人暗道。
过了一会儿，中年人望向宝儿开口：“宝儿，你有什么主意吗？对这事。”
冯宝儿心里明白，自己叔叔被姜灲这么一激开始要稳住局面，思索一阵，她笑了笑：“你们不是认为女人不该管事么，那行，跟他谈去，我反正是请他来帮忙的，爱听不听。”
得，一句话又是把叔叔推到姜灲面前。
中年人深刻明白要是正面和姜灲谈，事只能交出去，他们争伯北这事也是为了给自家娃未来争产业多点底气，可惜自家娃还没人家宝儿一个女人争气。
要是强硬要来，只会被人背后嚼舌根，更别说办事了。办妥了那还能说过去，要是办不妥更是平白添了个污点，日后被人提起只能丢脸，难不成还要灭了嚼舌根的人？别傻了，笨蛋吧。
因此，三名中年人合计后只得出一个结果——让宝儿自行放弃伯北这事。
唯有如此才能名正言顺拿到伯北这事，无论成败，事后别人想起这事时，只会感叹‘宝儿为何不接手’，而不是谩骂‘为什么要让几个废材接手’。
全特么是名声问题，不然哪来那么多弯弯道道。
好在这三个叔叔最后一个武器，那就是家族规矩，要不是老爷子死守家族规矩，不让冯宝儿接手家族生意，现在也轮不到姜灲出来蹦跶。
多重巧合构建成了一系列事件，此乃天意。
冯宝儿依旧冷眼纵观全局，现在不需要她出手了，只要在关键时刻说点话，姜灲自然会把局面拉到自己这边。
问题在于，姜灲接下来该怎么做？
淡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冯宝儿也没去想姜灲会怎么做，对她而言，这整件事其实已经握在手里了，只要等时间过去，结果都会是自己赢。
三家斗，自家赢。
本来正常局面应该是这样的，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超出掌控的事。
……
中年人望向了姜灲，正要开口，又被抢先一步。
“我们合作吧。”姜灲淡淡抛出一个陈述句，没等对方理解意思便开始自行解说：“字面意思，我不打算和冯宝儿这个女人合作，你们看起来更强一些，我想要和你们进行合作，弄死李浅。顺便一提，我要杀李浅，是他先伤害了我的朋友。”
这次谈话真是大起大落，冯宝儿瞪大美目不敢相信，手中茶杯不断抖动着，连带茶水都泼出来一些。
“你，你说什么？”中年人结巴的回应道。
姜灲喝口茶润喉，这才淡淡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只是一个想要复仇的混混罢了，你们是想要在这里把李浅找出来，是为了打通停下来的生意，对吧。”
“但又不甘心被宝儿这么一个女人给夺走，我若没弄错的话，你们有不得不逼迫宝儿放手的难处，不然，也不可能非得在这里和和气气谈话了，应该早就动手解决了。”
他环视一圈房间内所有人的表情，继续道：“那些破事和原因我并不想知道，你们三要只要明白，我现在放弃和宝儿合作，并把伯北这事推给你们即可，用来换取一个亲手处决李浅的机会，这不过分的吧。”
真是疯了！
冯宝儿没预料到事情会朝这里发展，在预想中，姜灲会猛烈夺取事情行动权，自己也有了能向家族调取一定程度能量的办事理由，可现在……简直是疯狂。
好吧，好吧。冯宝儿心中承认，现在这个‘疯了’的姜灲刚才那不过几分钟的表现超出了预期值，转瞬间站到别的阵营里，顺便卖了自己。
可是……自己该怎么办？
冯宝儿望着圆桌上那四个人，心底忽然间冒出了一股凉意，深入骨髓。
她第一次在这种局面上感受到了……恐惧！
姜灲瞄了一眼冯宝儿，伸手指向她并望向三名中年人：“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把她送走啊，留她下来吃饭啊？”
“额，这。”中年人吱吱呜呜的不做声，毕竟刚才大起大落太刺激，等回过神来才说道：“可是冯宝儿没有说过要退出，我们也不能不顾面子。”
姜灲轻蔑笑了起来，手指轻敲桌面：“你们傻的吗？面子重要？向家族里其他人说一声‘伯北这里有人负责’就可以了，营造一种‘请人来帮忙’的假象，暗地里自己活动，不好吗？这一手代表什么，不用我这个后辈多说了吧。”
这么一来，中年人可以借姜灲‘林乐的人’的壳行动，也不会被家族中人说三道四，毕竟有个人在那挡着，即使老爷子问起来，也能说是自家娃请来的人。
面子保住，事也能做，何乐不为？
冯宝儿最终还是被请走了，她离席前深深看了姜灲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透后，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这疯子，迟早会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