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交谈开始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姜灲才得以知道，斯文人他们在隐藏地址的光团中发现了什么，那是一个被隐藏了的程序。其主要作用便是进行对符合条件的账号信息进行记录并保存在云端，完全是无害的记录程序。
它独立存在于光团中，时刻记录进入光团内的账号，并完整且半永久性保存，如果作为一个独立程序而言并没有害，但问题在于另一个发送功能。
当积累信息到达一定程度后，它会把积累的账号信息发送到某个不知名的地址中，那个地址中的某组程序会开始进行识别，识别‘点入光团中隐藏地址’的账号，而后进行记录。
无需多说，这些被分离出来的账号，基本上都是接触了那段视频的骇客们，这样一来，根据这个账号便能得知骇客在现实的一部分信息，从而被迫身份暴露。
这段程序被分成了两部分，稍谨慎的骇客一般都会查到记录程序，但其中隐藏的发送功能却是很隐蔽，不得不说，如此一来放弃追踪记录程序的骇客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
这个方法看上去很牛逼，但事实上只是一个小测试。骇客们为了安全起见，通常会小心抹除自己的痕迹，如果需要进入某个注册会员制的网站内，无外乎是虚假信息或购买老账号，但手段颇多，在此不一一举例了。
信息暴露或被记录不算大事，骇客们用上虚假信息也不怕这一招一式，更有甚者，还会十分嚣张主动暴露信息，这种嚣张青年就不提了。暴露账号信息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利用账号信息而追查到的IP地址所在地，这才是重中之重。
当年‘极客’组织的组长和副组长被抓正是如此。如果他们同沐沐一样，每次行动之后，都会好好清理遗留痕迹，那也不会锒铛入狱，留下一堆钱财和几个情妇坐吃山空，影响国家GDP数值，养几个只进不出的懒鬼。
沐沐把这些告诉姜灲后，即使是他这个对骇客技术一窍不懂的门外汉也明白事情严重性，惊呼之余，也是在脑袋里冒出问题：黎根川先生为何要这样做？如何处理信息暴露的问题？
针对这些问题，谁也没有答案。
倒不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拿在心机上最菜的沐沐来举例，他都可以从行动角度来进行解析并说出好几个理由，但谁都知道，这些理由，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人是种极端会欺骗自己的生物。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会把一件小事放大数倍，拨提至世间伦理、天下凡俗的高度来说服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民众；当我们需要的时候，会把一件大事缩小数倍，压缩到人情冷暖、喜怒哀乐的低谷来告知那些意气用事的勇者。
一件事有好几种看法和解析，每种解析对应不同的善恶观，善恶观却又被真相所确定形态，可实际上，真相的形态是一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不需要真相的真实形态，我们需要真相符合自己的需求，这就是真相，一种需求。
满足主观的一种需求。
基于这一点上，无论是善于话术的姜灲也好，长于骇客技术的沐沐或花机关也罢，甚至是沈文、沈武兄弟也都没有说一句话，他们互相盯着彼此，默不作声。
暂且没人发声，一时间整桌人陷入沉默。不多时，才有一个人挪动了身体，发出了点声响，他咳嗽了几声，开口说话，听声音，才让人知道是姜灲：“斯文人发来的文件里，有没有他们的推测？他们不知道些什么吗？”
在这里是一个甩锅行为，除了沐沐之外大伙都听出了七八层意思，明白姜灲是什么意思，可也没做声。或许是觉得这么干等着不行吧，花机关开口道：“没……有。一点推测都没有，别想了。”
“是么。”姜灲说这两个字时有气无力，仿佛整个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你也差不多……有了几个猜测吧。”
在场几人中，唯一在阴谋诡计方面能跟上姜灲的人只有孔文泽，他自然是听懂了最后那句问话，于是拉长音回答：“啊……是呢……我有几个猜测，但不确定，你呢？”
“居然问我？”姜灲语气终于有了点精神，但依旧是那副颓样，“要是我有你说这句废话的时间，现在应该开始着手调查了，既然参与了这件事，那就做好遇上人渣的准备，你可别告诉我……心里还有侥幸想法。”
“行行行，你头发长你有理。”孔文泽毫不客气用头发长这点骂回去，尽管两人间互开嘲讽一个脏字也没带，可浓浓火药味还是钻入每个人的大脑，除了那些听不懂意思，也不懂气氛的家伙。
沐沐左看一眼姜灲，右看一眼孔文泽，呆萌呆萌的歪着脑袋：“你们在说点什么呢？我听不懂，能不能带我玩啊。”
“少听点，别学坏。”孔文泽和姜灲异口同声说道，而后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异口同声道：“别学我说话。”这就有点尴尬了，要不都是文人，估计会在现场干起来。
好在，进行工作才是重要部分。
几人分别后各回各家，都进入了虚拟空间中并登入了千年之光平台内。在这里，花机关首先把斯文人找出来，双方交流了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猜测和收集到的信息，发现无果后，又一次陷入了矛盾中。
“那你说，黎先生是什么意思？”花机关对斯文人厉声质问：“把我们的信息收集起来，还要进行分辨账号信息，是不是下一步还要查IP地址，掌握真实地址啊！”
斯文人双指并拢推动眼镜，用平静口吻说道：“我说过了，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他看了站在沐沐身后的姜灲一眼，吞咽口水后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凭现在的人手没空进行分析，这才是我能和你们进行谈合作的基础，但说真的，如果我们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不会苦苦哀求着要同别人合作。”
花机关冷笑道：“你也知道我们队伍的现状，这才是你们盯上我们的原因吧，很好但你也应该接受一个质疑，我们可以相信你们的分析和信息吗？”
“我拿人头担保，可以。”斯文人忽然硬气了，“在这一点上你们可以相信我们，不然的话，互相交互IP地址也可以，如果你开心的话。”
“能信？”花机关提高音调说道。
“不信拉倒！”斯文人厌恶了交流。
正在这时姜灲走了出来，他来到花机关身边，缓缓说道：“你们骇客的IP地址能信，那我就可以中彩票了。说实在的，能造成眼下这个争执局面，无非在于我们想不通，黎先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惹到那么多骇客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使他的计划破产。”
斯文人看出来这是唱白脸红脸的戏码，于是冷笑一声说：“这么诈我没用的，一个人不会中招两次！”他顿了顿，再道：“我们也在追查黎先生做这件事的用意，但始终没有什么结果，似乎他只是单纯收集了不少参与其中的骇客的信息。”
他冷哼一声，厌恶道：“如果你们有这种吵架的时间，拿去加快找光团的速度多好，现在吃不准黎先生会不会把那些信息暴露出去，能尽快联系到黎先生最好不过，你们也来帮忙！”
“等等，我有个问题。”姜灲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斯文人，“假设‘收集骇客信息’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参与这件事的骇客们理应全都聚集在一起，甚至在通过别的方法寻找黎先生踪迹，那么，现在你们联系到了多少参与这件事的骇客团队！”
斯文人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转过身，直勾勾望着姜灲，过几秒他便笑了起来，“看来你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快的注意到这件事，真不愧是能和我女神缠斗的人。”
他扫了一圈众人，随后回答了姜灲的问题：“你知道么，很多队伍已经退出了这个寻宝游戏，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游戏之外寻找黎先生踪迹的能力，因此我的队伍和那些队伍也达成了相同的交易。”
“这个交易很简单。”姜灲走到斯文人面前，双手插兜，冷冷的说道：“他们先是得到了你们给予的光团隐藏信息，然后没有选择合作并去游戏外进行调查，但很快发现通过赢得游戏接触到黎先生是最方便的事情。
“因此很快便试图回来，但你的团队阻止了他们回到这个寻宝游戏中，反而提出了‘提供技术’支持的交易，你们获得技术，而他们则信以为真，认为你们会像说的那样利用技术去寻找黎先生的踪迹，但事实上，你们只是借用了这些人的技术去为自己寻找光团。
等到寻找光团成功之后，你们会自己接触到黎先生，并抛弃那些给你们提供技术的小团队，是不是？”
这一番话语让斯文人沉默下去，过了很久才说道：“我不应该同你这种人渣对上的，这是我犯下最大的错误。”他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丧气话，再调整语气说道：“大部分如同你说的那样，但最后的结果错了。我们不会抛弃那些提供技术的团队们，正相反，当查到黎先生的踪迹后，会立刻要求清理被记录的信息。”
姜灲轻蔑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姑且信一次。”
其余几人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花机关沉默不言紧盯着姜灲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沐沐则在姜灲说话时开了录屏，保留影像资料在本地磁盘；沈文、沈武互相对视一眼，决心要远离这个人，至少不能把信息透露给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斯文人向姜灲提出了一个问题：“总不可能是凭借你的那个问题吧，一般会考虑大局的人，基本上都能想到这个问题。”
姜灲说完那么多，他整个人又颓下去，如同放了大招之后的CD冷却时间，因此被问到时整个人提不起精神，他只好有气无力答道：“超级简单好不好，在考虑到你们这些人渣的道德观念，以及整体大局的情况之后就能做出的简单推断。”
“首先你得把‘人渣’二字收回。”斯文人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其次是我知道要从大局观考虑，但可能性太多，你不可能一猜就中。”
姜灲毫不在意回答：“假设你们不是黎先生的测试人员，那么这个猜测就能成立，如果还不懂……我也不想多说了。总之，在上一次我们进行合作时，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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