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天空灰蒙蒙的，阴沉无比，风划过地面，旋涡带起砂石落叶，围成一层圈圈，乌云也慢慢聚拢在这，空气黏稠到要让人噎住无法呼吸，不详填满了空虚的街道，野猫野狗都躲起来了。
夏季很少下雨，可一旦下了那就不是满地水的问题。
雪儿穿着身便服，头发扎成马尾，站在病房窗前望向灰色天空，眼睛却没聚焦，心中担忧着医院里的安保问题，她昨天在张怔被送来这里之后才知道，由于人员调动问题，暂时还没有在这里安排武警。
因此，她趁着今天休息便来医院守着了。
蛮子、仙玉二人还在忙工作，没空。
病房内门被推开了，雪儿回头看过去，发现是主治医生进来检查病人。
“医生。”雪儿在对方检查结束后说道：“手术结果怎么样啊？”
主治医生抬头看过去，见是个女子，随后说道：“手术很成功，过段时间还有几场手术要做，不过他身体很好，没有任何术后不良反应，等伤养好了，能在手臂装一个机械义体，眼睛也能替换上生化零件，不会出现残疾情况的，以前也有战场上的军人接受这种手术，视力和肢体恢复都很好，使用起来，和人的器官没有太大区别。”
医生可能是个话痨，说了一大堆关于残缺肢体与器官的替换可能性，总之一句话，张怔不会瞎，也不会残疾。
雪儿并不喜欢听别人唠叨，唯独这次听得很安静，在了解到自家老大没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待医生离开，病房内又陷入寂静。
雪儿打了个哈切，看看时间发现是下午两点，难怪会感到困乏，于是，为了休息她躺到一旁的床上，如一只小猫那样蜷缩身体，侧躺安眠。
一会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雪儿耳中。
她警觉性一直很高，通过声音判断出了不对劲，立刻从安眠中醒来。
望向迟迟未开的门，疑惑从心底冒出。
“是谁？”雪儿在心中问道。
她拿捏不准，只好赤脚踩下地，无声无息悄然走到门边，贴上耳聆听，但等她做好这一切后，那窸窸窣窣声却是早已消失不见。
是什么？这个疑问盘旋在脑海，雪儿神经也被敏感时期拉高很多，为了避免出现些意外，她换上鞋，轻轻扭开门把手，只露出一个小缝隙往外看，同样什么也看不到，如往常一样。
医生护士们在走动着，互相轻声交流；病人被家属搀扶，外出活动身体；清洁护工和机器人在定时干活。
一切都没有异常。
雪儿把门完全打开，走出去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没有异常之处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一名护士带着蛋型机器人送药过来，她便让了路给人家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
待护士离开之后，雪儿才走进去看看张怔的伤口，以及替换的点滴药水，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点滴药水，打算等没有了再叫护士。
事情总是在突然间发生。
病床上的张怔身体开始抽动，雪儿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立刻去外面叫来了医生护士。
推床、医生护士、急诊室，一路绿灯全开，张怔在短时间内立刻被送进了急诊室内，医生和护士们也开始了工作和治疗。
雪儿想起了一件事，立刻打电话给了何长官。
……
“嗯嗯，好，我知道了。”
何渊挂断通话之后立刻站起身，向警局内的外勤警员大喝道：“2队，3队，你们立刻去张怔在的医院，那里发生了意外，先去把场面控制住，不能让一个人离开，我和老包随后就到。”
吩咐完这些，他立刻起身朝大体内走去，拐了一个弯后，走到第二个门前，轻敲几下便推开。
何渊关上门之后笑道：“老包，事出了！”
“嗯？”
“张怔呐，我告诉她身边那个小女娃子，要是出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还好，现在事真出了。”
包不奎一脸震惊站起来：“你的推测，居然是正确的！”
何渊本来还能忍着的笑意，但在包不奎面前完全忍不住，直接大笑起来，笑的有些岔气差点噎死他。
“那现在人……”
“我叫人出去了，医院在半小时内能被控制住，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能得到一点线索，哎呀，总算不用没头没脑的瞎忙活了，都快热死人了都。”
包不奎一屁股坐下来，松了口气：“还好……那张怔没事吧？”
“这就不知道了。”何渊如实回答：“那小女娃说被第一时间送进急诊室，可能是药物中毒，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他露出个惋惜的表情，嘴上却说着令人心寒的话，“我倒希望他能活下来，凶手还没完全抓住，这次要是不成功，还得靠他。”
包不奎倒吸一口凉气，“这令人发指的行为，你还想做第二次？别开玩笑了好么！”
“这可不是玩笑话。”何渊正经回答：“我确实有这种打算，假设这一次行动没办法抓住凶手的话。”
“疯了，疯了，都疯了！”包不奎不断念叨这句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现在变了？”
何渊反倒觉得好笑，“是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他拍了拍胸脯，“你说我们哥俩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久？从入职开始到现在，十年，整整十年！职位从来没变过，你不想往上爬吗？”
他微顿一会继续说：“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爆炸案牵扯的范围很大很深，只要我们顺利把问题解决了，迎接我们俩人的就是顺利的升官发财之路！区区一个刚入职的国安六科成员，算个屁啊！”
“可也不能……”包不奎急切反驳：“不能把别人的命当做抹布一样扔了。”
何渊耐着心思说：“我知道我在做一件，除你之外没有人知道的错事，可你不想往上爬吗？国安六科内部职务变更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作为利剑，我们得受多少同行的白眼和厌恶？”
“我只想往上不断的爬，越高越自由。这次是个绝佳的大好机会，凭我们两个在这里的配合，绝对能把事情处理完美，这之后，我们可就风光无限了！”
包不奎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同僚和朋友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疯狂和偏执的一面。
“我……也想。”包不奎懵了，他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说出了心底的欲望。
何渊癫狂大笑起来，气体不断在肺部进行交换，看他大笑的模样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给笑死。
“这才是……陪了我十年的好兄弟。”
“不不不不不！”
包不奎想要拒绝这种欲望，但某种声音不断在他耳边低语，重复他心中的欲望，直到他屈服。
“不个屁啊，你自己也说想要了吧。”何渊嘲笑道。
包不奎闭上眼睛，许久后才睁开：“我确实也想往上爬……但不想用这么损人的方法。”
“那你想怎么样？”何渊语气里有一丝厌恶之情。
包不奎望了一眼何渊，字正腔圆说道：“你能答应我，用张怔可以，但不能让他死了行不行？”
“哦哦，这是这个啊。”何渊在了解好友想法后轻松许多，他随意说道：“我也不是那种要逼人去死的人，如果他不用死，我自然也不会做这种事……但若是有需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包不奎闭上眼，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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