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一个机械义体使用者都被同步后，他们会成为一个意识集合体，”伊万越说越激动，“借由虚拟网络的特性，这个意识集合体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骇客’！”
姜灲逐渐明白了那个计划的潜力：“你们打算利用这个‘极客’去进行网络攻击？目标是谁？”
“目标当然是这个国家的网络啊。”伊万理所当然的说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不在乎任何会造成的后果，其实与他而言也不用在乎那么多，屏除道德观的话，他可是个俄罗斯人：“意识集合体完全成为一个‘人’后，机械义体对虚拟网络的使用能力会全部展开，我会拥有对网络世界的绝对制霸权！”
许久不曾开口的林乐在此时插嘴：“其实这也不是我计划中的最终形态，但却是必须要走的一步。”她朝伊万说道：“这个模拟实验已经准备完成了吧，来试一试，看看能到什么程度。”
“马上开始！”
伊万兴奋得像是个小孩子。
……
……
那是文字难以描述的玩意，至少姜灲如此认为。
九名实验个体的虚拟形象变得不定型、模糊无比，他们和她们黏在一起像水……不不！比水更黏稠也更不清晰，总之，当九名实验个体黏糊起来之后，虚拟空间提供再多的色彩分辨也让人看不出那些玩意之间的分别，似乎在表层贴在一起后它们就不分彼此，物质、形态、核心信息以及其他那些个体应有的破烂玩意都没了，彼此之分都没咯，成了单一个体或是群体？
谁能说得清楚咧，现在的这些玩意算是一个个体吧，不分彼此黏糊在一起。
那么身为单个人的特征呢？全都没有啦。
人和人的界限、意识和意识的界限在此刻全然消失，只剩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又能分得清谁是谁呢？
人唯一能区分人不同的就是意识和内心了，或是细微或是巨大的差异让人能知道自己是自己，但现在呢？利用所谓科技强行把人的意识统一化，抹除心和心之间的距离，本质上这样是让人和人‘靠近’了。
可这样是人吗？
这样一大坨黏糊糊的破烂玩意，会不会生出新意识变成另一个新的人？如果会变成个新的人，此前那些融合了意识的家伙们去哪了，他们和她们还是人吗？新意识成了新人，他或她算是人吗？
群体意识追求统一化，可在真正统一之后又会诞生统一后的单一意识，单一意识又会开始追求统一后的单一集体化利益，而追求单一利益的途中必然会产生分歧最终变回群体，再度开始追求统一化，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解的死循环。
……
……
“喏，水。”
“谢谢。”
潘老吉从沙发上起身，接过姜灲递来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姜灲今天把头发好好扎起来，戴上一副平光镜，穿着身棕色风衣，把自己打扮的挺好看：“最近还会做梦吗？那个梦已经消失很久了吧，病友团的各位，就你是第一个症状消失的人，可得做好榜样。”
“已经有一星期没做梦了，谢谢你医生。”潘老吉感激道。
自那次在虚拟网络中见到其他病友后，潘老吉发现别人和自己一样有相同的病心情放松了不少；姜灲也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在辅助这些人进行治疗，他也介绍了几个精神科医生，终于在一星期前取得治疗效果，潘老吉最先被治愈。
对这九名实验个体来说，事情经过便是如此简单。
真相也只有姜灲明白。
在伊万开始执行计划之后那九名实验个体的意识开始集合，人格陷入沉睡，他利用这个集合体意识高调侵入日本的网络中，针对部分区域的个人用户进行网络攻击，以此实验意识集合体在虚拟网络中的能力作用。
实验很成功，没一个人捕捉到网络犯案者，甚至还出现了国外黑客袭击日本的流言，不过没证据，谁都不知道真假；九名实验个体也不会记得那些事情。
伊万并不去攻击较为重要的国家网络，他们现在要低调行事，过于声张会让自己胎死腹中。
不过也是有一些麻烦事出现。
首先是意识集合体的问题，伊万说过这九名实验个体只要在未来接入虚拟网络，必然会逐步挑选并感染其他的机械义体使用者，不分国家和地区，那些人也会渐渐不再服用药物，成为意识集合体中的潜在份子，但问题就处在这方面，意识集合体……诞生了自我单一且独立的意识。
以九名实验个体为蓝本，一个全新的、只在意识集合体存在时出现的单一独立意识诞生了。
伊万先生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个存在于虚拟世界的智能AI，还是依附于九名实验个体存在的独特灵魂，在弄不清它的存在形式的情况下，真正的模块网计划被无限期推迟，但对机械义体使用者的感染并没有停下。
其次是姜灲身上携带的听风闻雨，那组程序在单一独立意识成型后迅速开始收集信息，全速运转下差点把姜灲踢下线，现在还一点结果没有，所以不知道听风闻雨在做什么。
现在已经把听风闻雨的问题告诉周江雪，她那边会开始着手研究这件事，这可不仅是一组程序异常的问题，还得算上那个存在形态不明的单一独立意识。
“我不算一个好医生，更多是借用你们研究这个病症，也是我的私心吧。”姜灲说的都是大实话，可在别人看来完全是个谦虚模样，不得不说脑补真是件恐怖的事。
潘老吉笑道：“医生你也是为了救人嘛，不研究这种病，其他人也不会得救。”
姜灲苦笑默不作声，内心不断吐槽：九个人都会慢慢的不再做同一个梦，你首先好起来是因为你的机械义体特征非常少，这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那么我先告辞了，有什么突发症状要及时联系。”
姜灲一脸笑意走出潘老吉家，却在关上门那一刻表情迅速变换，整个人变得阴沉无比，仿佛是黑暗中生存的生物那样。
“呵呵，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姜灲一边走下楼一边在心里说道：“那具尸体的出现是为了让所有人的行为和记忆同步，也就是所有人都必须有过杀人的行为……算了，不能告诉他，反正我们也帮他收拾好了局面，真是可悲的家伙。”
到楼下时有辆车在等着姜灲，但开车的并不是仓木。
姜灲坐到后座，惊讶道：“林乐你怎么来了？”
林乐摘下墨镜看向后视镜里的姜灲：“怎么，我就不能出来走动吗？还是说，你依旧不适应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相信那个记忆吗？”
“确实难以让人相信啊，自己算计自己什么的，”姜灲说道：“总有种很虚幻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梦，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抱歉，我没考虑过这个行为会对我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但我保证不会影响计划的进行。”
林乐轻咬一支烟，吞云吐雾一番后才说：“换谁都会有这种虚幻感，问题在于你要怎么找到真实，假设永远无法找到真实，你迟早会自杀的，我还需要你活着。”
“我明白，我明白，但这让人很害怕啊，”姜灲苦笑，却又转移话题，“你今天专门来接我，不会只是要谈论真实和虚幻吧，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问题？”
“暂时没有……去见见周江雪和张沐沐吧，他们来日本了。”
“这是……命令吗？”
“不，这是你该决定的选择。”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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