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一瞬间凝固，姜灲脸色苍白无比，他捂着胸口，感受那股从胸腔中往外涌的力，像只缺水鱼那样嘴巴一张一合，呼吸异常竭力，胃部也开始向外翻涌酸水刺激喉咙，但被他活生生忍着，吞回去。
“你，你……”姜灲艰难发出几个音节，但还是说不出话。独自身处在这本就压力非比寻常，现在更是被人戏耍，甚至在擅长领域被人嘲讽，无力感简直要从骨髓里喷出来，带走大部分体力与精神。
周德佳可能嫌施加压力不够大，他竟从宿舍内挟持人质走出来，躲在人质身后，居高临下望着姜灲，眼神中满是藐视，但他耳朵上的无线耳机却因躲在人质后面导致没被发现。
这一举动让待在暗处的警察们蠢蠢欲动。周德佳自然是明白此举凶险无比的，可他全然不顾，也不懂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任谁都不在会把他当做之前那个小矮子了。
姜灲忍着压力，直面面对与周德佳四目对视：“你，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报复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吗？现在把枪扔了投降，还能从宽处理。”
周德佳裂开嘴角干笑几声，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感觉：“别说那些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来想一个新问题，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安静？我可以给你时间想，但只有两次回答机会。”
警察们在后方也不是毫无作为的，张怔收到周德佳从宿舍内出来的消息，先是安排了狙击手寻找新狙击点，但这不够，他又申请一个小队从宿舍楼后方上去，但事发地点在5楼，要进行这种作战得做好准备，需要不短的时间。
“我，我怎么知道。”姜灲自我调节了状态，终于是镇定了许多，但也不够看：“这种问题太多答案了，因人而异。”
周德佳说：“不，我有一个适用于所有人的答案。”
“不可能的！”姜灲声嘶力竭回答。
这时，周德佳忽然把人质推向姜灲。
当姜灲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之后，他先是看到周德佳不知何时站在过道护栏上，再是向着他露出一个向往自由与宁静的表情，接着背朝后方倒下，以自由状态落下。
没有多久，头骨破裂，脑浆四溅。
此事发生不过一二分钟，只一瞬间，好几名武警朝姜灲涌来，把他这个正脑袋一片空白的民众、人质以及暂时没死的几个人立刻看护住，没事的人被张怔安排武警送下楼，中枪的就让医护人员带着担架上来，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非常有效率的进行着工作。
负责敛尸的警察在尸体附近发现了一个正在工作的无线耳机，收入证物袋带回警局；处理宿舍内问题的人发现了一台手机，事后证明是周德佳的，不知为何整台手机的系统以及内部存储信息都被删除，不知能否恢复；枪支也被回收，但在检查时发现制造商标志被人为磨灭，子弹上的标记也被抹掉，看来是不打算留下任何证据，只能通过口径知道大概类型，但子弹也有问题，除了基础构造外还添加了一些不被普通警员知道的东西。
姜灲从被带走之后基本上是一言不发的，他全程低着头，张怔曾以为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去受不了，安慰了几句，就先去指挥处理现场了。
这种事很难靠别人开导，大多时候因人而异，某些人很快想通，某些人则永远陷入自责与恐惧中走不出来，假设那人是个神枪手就废了大半，好在姜灲是个普通人，他不用依靠枪。
蛮子、仙玉二人都在张怔带领下在处理事情，雪儿被张怔安排来安慰姜灲，她虽然不喜说话，但也受过训练，安慰普通民众也是一项技能。
“你看开点。”雪儿开口就来一句。
姜灲摇头说：“不用安慰我，三年前我也曾目睹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同样是个学生，同样是个心理疾病患者，死法同样是坠楼身亡。”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刚才那一幕：“所以我对死亡还是具有一定抵抗力的。”
雪儿用美目扫了他一眼：“嘴硬，那你好好休息吧。”
花了大半天，现场才处理完毕。
姜灲也没得休息，他被拉着做了好几份笔录，并且被询问了为什么周德佳要指名找他又无故坠楼自杀的问题，张怔也私底下拉着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拗不过，姜灲便把自己的要做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张怔听，后者听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从某种角度来看，他要做的事是对周德佳有好处的，但掺杂着一己私欲，难以评判对错。
张怔没得办法，他把事情的原因、过程、结果写了上去，但在文字叙述方面耍了点手段，尽量把姜灲在这件事内塑造成一个想帮学生忙却出了不知名意外的人，这是在他的职责内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帮忙了。
反正，要是那个神秘男人、幻觉与龙耳梦失踪有关的话，接手了这件事的那个部门也迟早会查到，姜灲只不过是其中一条线索，甚至都断了，已经没用了。
只是，在周德佳死前曾与姜灲有过不少接触这件事在高校内散播开了，但没人傻傻的认为周德佳的自杀与姜灲有关，因为这件事里掺杂着枪械，这就足够让那些闲的没事做的脑袋们猜来猜去了，幸好那些人不会去看国外的校园枪击案件新闻。
高校因这件事给学生、老师放了半个月假期，让他们自己去调节心态，但在放假前还举办了很多次关于‘珍爱生命’的主题班会，甚至是大型演讲讲座。
作为事件中心，姜灲直接面对了校领导，他被告知要去好好休息，等着重新上班。
再次进入无所事事的状态中，姜灲其实不在意有人死在他面前，他在意的是，周德佳死前那几句话，以及不明不白的自杀行为，那简直就是在用生命传递一个信息，只是以姜灲能力的还没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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