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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车里时姜灲一句话都没说，安安静静戴上眼罩，等着司机把自己送到指定位置。
阿加塔则在后面那辆车里，她坐立不安，除了待会就要见到许久未曾见到的父亲之外，还在害怕身边的西装暴徒，尽管没有任何人欺负她，甚至还用糖哄她。
车平稳停下。
司机回头向后座看向那两人用日语说：“两位，到了。”
“为什么你不理我，”仓木扯掉眼罩问道：“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立刻制服司机，驾车逃亡，前往中国大使馆寻求帮助，我们不可能出事。”
姜灲扯掉眼罩，静静看了一眼着急的仓木，没说什么，直接推门下车。
“你不相信我吗！”仓木同样下车，对越走越远的姜灲背影喊道。
可是。
那个背影单薄又孤独的男人，只是朝前漫步而行，就像从小失去父母的时候开始一样，并不在意任何人提供的帮助和信任，不在意任何悲伤、痛苦、背叛以及交情。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未有过同伴。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姜灲吧，从小孤独到长大，不需要任何他人的可怜和怜悯，要是接受这种玩意，姜灲才会真正的死去。
他是姜灲，那个一直孤独的小孩。
……
……
领路人带着姜灲穿过前院石子路，有个双腿是机械义体的小孩子在和妈妈玩耍，小孩妈妈也有一只手是机械义体，姜灲注意到这点并记在心中。
过了石子路，穿过矮门，进入姜灲眼中的因进入11月后树叶逐渐变枯的树，同样有两名11、2岁左右的孩子在打羽毛球，他们因运动而热起来，脱掉的外套扔在地上，露在外面的肢体也有部分是机械义体，甚至有个小孩的眼睛是生化零件。
除了这些之外，姜灲还看到不少杂役进进出出打扫卫生或接待客人，他们中无论男女，在肢体上都有部分是机械义体，或者某些器官用生化零件代替。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残疾人聚集地！
姜灲跟着领路人走了很久，进入了内院才在一间房前停下。
“林女士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领路人转身向姜灲说道：“我就在隔壁房间，如果有需要的地方，直接叫一声，我会立刻过来，那么，我先离开一步。”
姜灲站在推门前，耸耸肩，一把拉开走进去。
“别来无恙啊，”姜灲朝前走了几步，席地而坐，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他笑眯眯说道：“林乐。”
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林乐。
林乐的形象似乎永远不会发生变换，依旧是长发披散在肩膀和背后，黑色短袖换成长袖，裤子也依旧是黑色的，除了那双鞋，白色帆布鞋。
今天林乐没有涂口红，也没有戴墨镜，似乎也没有化妆。
素颜见人让林乐的外表并不想以前那样妖艳，反倒多了几分不切实际的感觉，不过，一言一行还是和以前相同，举手投足间，总是散发着妩媚，似乎有意无意在勾引别人，让别人来窥视她的身体，她的深处。
姜灲曾经是不明白的，只认为林乐那种奇怪的妩媚是让自己不断找男人上床，或者引诱别人去犯罪，又或者单纯是让别人跌入她的陷阱中。
直到今天，姜灲才明白。
林乐那种妩媚源自于她的思想，她的本质。
那是种漆黑到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去一探究竟的黑暗，吸引所有拥有胆量和自信的人去挑战的黑暗，每当有人会因此而陷进去，便会不断不断被吞掉，甚至在认为自己已经逃走后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一次奖励，对拥有勇气的人的奖励。
姜灲向从脑子里找点词汇形容林乐这种状态，但又不知该怎么表达。
犯罪的本质？
黑暗的本质？
不不不，全都不准确！
姜灲觉得眼前这个形象没有变化太多的女人，简直是个不定型浑浊物，没有固定形状和行事准则，任何情况都可能是她布下的局或牵的一条线，她可能上一秒是个犯罪者，下一秒会成个慈善家。
仿佛世间所有的恶意和混乱都能从她身上找到！
“别来无恙。”林乐开口打断姜灲的畅想，也把自己那种神秘感打开，重新化身为人世间的一个人。
姜灲调整了状态，在得知此事又与林乐相关，他就做好会出现任何情况的准备，并且放弃一切反抗念头，打算默默找机会逃跑或者反杀：“多余废话和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应该也不喜欢听，那么，这一次又是什么破事？”
林乐身上那种感觉没了，本身也不是个太规矩的人，没管那么多也是开门见山：“借你之手我完成了不少事，现在该做个了断，但是在那之前，得让你那回一些多年前失去的东西。”
“多年前失去的东西？”姜灲回味这句话，紧皱眉头道：“我很多年前失去了什么？要说真的失去，也只有父母死了，别跟我玩什么意识流，说我失去恐惧啊，失去感情啊之类的。”
林乐用平淡口吻道：“一段不长但绝对重要的记忆。”
只听到记忆二字，姜灲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把注意力定格在庐州那段时期，他面露苦笑：“是庐州吗？为了让我拿回记忆，所以才让我获得另一个人的记忆。”
“并不是，那样太掉身份。”林乐也是挺俏皮。
在姜灲疑惑眼神中，林乐解释道：“多年前你我是同一个组织的人，时长会像现在这样坐下来谈论如何实施计划以及其中的细节部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几个人一起为了个共同目标在行动，但除你之外那些人都死了，而那些人的记忆，都在这里。”
她指了指脑袋，示意自己成了那些人记忆的载体。
林乐阻止了想要发问的姜灲：“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别急，事情要一步一步慢慢说。
“在那几个人死后，我们的计划陷停泄不前，无法推进半步，这个时候摆在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选择是再度拉上需要的人才或掌权者，如你现在所想，黎根川也是其中之一。
“在上一代中，计划进行了大半，那么我重新拉扯人参加计划的压力会小很多，新问题接踵而至，政府方面必然不会让我们，或是G组织任何成员把计划完成，这是必然，他们知道计划完成后，新的社会和制度会出现，并以海啸般的姿态推翻现有社会制度。”
姜灲做个手势打断了林乐说话：“你等等，我捋一捋。”他眼睛中的不信任越发严重：“我怎么听着，你这是要搞变革呢？”
“原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变革，”林乐不慌不乱说道：“不相信吗？看看我的手吧，这是一双机器的手，神经链接技术已经发展得十分成熟，世界和社会的变化是必然，只是时间长短罢了，但每一个国家首脑都明白，每当变革后世界和社会必然变得一片混乱，没人敢迎接那个混乱，他们担心整个世界变得不一样，所有经济、技术以及权力都会直接大洗牌！”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姜灲可能不信，但从林乐嘴里说出来就有种犯病的感觉。
但莫名就是觉得她一定能做到。
姜灲也是觉得非常奇怪，不过心底有种莫名信任浮现，或许真是他丢失了一段记忆吧，才会有这感觉。
“我们只是肉体凡胎的人，没有超能力和魔法，”林乐用一直不变的平淡口吻继续说：“变革必然会和战争与科技挂上钩，而现在并不是引起战争的最佳时机，那么，只剩下科技了。
“机械义体，是变革的火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