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见多了，姜灲可以接受这件事，只是知道了那个大脑是曾经一个熟人有点不适应，但如果换成是李永的大脑，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也不知道，“这是你的研究项目吧，既然这是周德佳的大脑，那么我是不是也在这里躺过？至少得在昏迷时进入虚拟世界，嗯嗯嗯，看来当时我前后昏迷了两次，就为了营造出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
沐沐笑了几声，拍拍透明水箱说道：“对啊，换言之早在四个月前你就出现在这里了，不过停留时间也才几天，虚拟世界内的时间和现实不相等，我们加快了很久。”他停下嘴好观察姜灲反应，几秒后又继续说：“不过我没参与你的这一次行动，仅仅了解些资料信息，怪可惜的。”
“嗯……”姜灲点点头，“那我脑袋里的纳米机器人也是在这里被放入的咯，也没别的机会了吧。”
“那些纳米机器人出自我的手。”沐沐忽然兴奋，走到研究室一个柜台上拿走一个盒子，又走到姜灲面前打开，给他展示了盒子里的东西，“你看，就是这些小家伙们。”
盒子里是一根没有针的细短针筒，针筒内吸满了黑色不明物，有种细沙装在水里的感觉，若是摇晃便会看到这些黑色‘细沙’们在随着震动而流动。
“就是它们？”
“就是它们。”
姜灲歪着脑袋，凑近过去观望，他试探着伸出手但随时准备抽回来，可沐沐一脸笑意望着并未出言阻止，看来是默许了，因此姜灲毫不犹豫轻捏起针管，举高对准房间内灯光，想要透过光看得更透彻但无论如何，看见的依旧是浓墨般的黑色。
姜灲轻放回去，一直在惊讶的念叨道：“很漂亮，真的是一种很漂亮的黑色，石墨也不过如此吧，但这些黑色十分漂亮，即使是石墨也比不上。”
在他说话间沐沐已经把针管放回去，回来时正好听到姜灲在自言自语，于是也跟着说：“很漂亮吧，我第一次见到也觉得很漂亮，要我来说，玛丽莲梦露也比不上这种漂亮。”
“你这么说会被那些老头们揍的。”姜灲调侃了一句，二人纷纷笑起来，而后姜灲冷着脸说：“就是这些黑色的玩意，现在在我脑子里？还让我得到了很多不属于的记忆，差点把我搞疯，对吧。”
“额……这个，内个……”沐沐有点心虚，眼神飘忽不定。
姜灲一个肩部直拳砸过去，但没用力只是为了表达不满，“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也不怪你，反正过半年后你也要帮我把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清除，也算两清。”
沐沐大喜之下话也变多，“嘿嘿，这些小家伙们可不只是让你有另一个人的记忆，确切来说这种功能其实是附带的，真实功能是让你在进入虚拟世界之后，加强脑内芯片功率暂时模糊认知，使用者能把感官全部浸入虚拟世界内，简单来说，加强五官对虚拟世界所带来的感受的认同。”
“这不是欺骗吗？”姜灲吐槽道。
而沐沐还真的顺着吐槽说下去，“对啊这就是欺骗，所有信息进入到大脑中都是一种欺骗。”他见姜灲有点迷糊便继续说：“你看那个被我放在水箱内的大脑，他在接受我传输给他的信息，这在你看来是一种欺骗，可在他低我们一维的世界中接受信息，与他而言确实是真实的，可你换个方位思考，我们就没有被骗吗？
“我们活在相对于我们的现实中，换言之这里就是真实，但这种信任和认知是哪来的？纯粹源自于我们还没有发现世界是虚假的这一原因。”
沐沐说这些时有些神神叨叨，如同一个探究世界本质到走火入魔的疯子研究者一样，但那双坚定不移的双眼又似乎在证明他还清醒着呢。
“我不否认这里是现实，因为逻辑能够自洽。”沐沐认真道：“但科学终究是在不断进行研究和进步的，等我死后几百上千年，当科学研究达到某种顶峰或饱和，或许能发现某些逻辑不自洽的规则或物品，又或者并没有逻辑不自洽的规则或物品，总之我期待出现任何一种结果。”
姜灲并不能理解科学家或研究者们这种崇高想法，于是也无奈摊开手，露出个你们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表情，但在他看到沐沐那种期待表情后，不得不说道：“好吧……沐沐你很厉害啊。”
“诶，嘿嘿嘿。”沐沐笑了。
姜灲环视了一圈研究室，没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反正对非研究者而言研究室并不好玩，因此他的注意力又转向了水箱的大脑，经过了十几分钟缓冲，现在他完全不会对裸露大脑感到恶心了，“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把他的大脑挖出来，又塞进水箱，又接入虚拟世界中的？林乐不一定非得要我见到周德佳被吓一跳，才能离开虚拟世界。”
沐沐则回答：“这是个人实验了……”
说完话，沐沐拉着姜灲走到研究室另一个位置，打开一块超大的电子屏幕，再调出虚拟世界内的影像；电子屏幕被分为了三块播放不同内容的影像，但镜头都是在跟随着同一个人——周德佳。
“你这是……在干嘛？”姜灲问道。
沐沐指着分成三块的电子屏幕说：“我在给一个大脑不同部位进行不同信息的刺激，以此看看能不能使一个大脑在某些时刻，只有一个部位在活动，其余部位在沉睡，如果证明可以那说明大脑能切成独立方块并接受独立刺激，如果不能就只好放弃了。”
“喂，大脑不是作为一个整体运转吗？”姜灲疑惑道。
沐沐点头回答：“确实啊，但缺少某些部位对大脑的整体功能并不产生影响，我需要知道的就是这种‘缺少’的极限程度。”他微顿半秒，再道：“如果知道了不影响工作的脑残极限，我就可以尝试着把大脑某些不必要的部位进行生物零件替换，或许可以增加整个脑子的能力，又或者能让在战争中大脑受损的人获得完整功能。
“甚至某些骇客们在把某部分大脑替换成生物零件后，可以提供使用虚拟装置的效率，大大提高骇客们在虚拟世界中的各项能力，这些都是很有帮助的。”
姜灲没有否认，而是说：“你确定这个实验可以成功？”
“不确定。”不料，沐沐却是如此回答：“我只是想到了这么一种可能性，然后尝试着能否行得通，如果实验失败我也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一次尝试。”说话间他轻叹一声：“我本来是有几个助手的，可惜看到我用死人脑袋做实验全走了，他们没办法接受这种事，你说，为什么啊？”
姜灲没料到自己会被问这个问题，只能安慰性的回答：“可能是现代人无法接受这种实验方式，他们可不知道很多医学知识和实验数据都是在血肉横飞的战争时代出现的，现在都是和平时期，又有计算机可以模拟实验，不接受也正常。”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沐沐走过来，握住了姜灲手掌激动的说道：“不像那些逃走的助手们，见到点血或者是动物内脏就叫苦连天，搬个尸体做解剖也哭天喊地，都是一群被计算机和网络养大的废材！血都不敢看，生内脏和病变部位都不敢尝一口！”
姜灲听完也是明白了沐沐的助手为何要逃，感情这家伙还有中世纪那些医生尝病变部位的习惯，这对当代研究者来说可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再说了他一个程序员和研究者，干嘛要碰这些东西，跨领域有点过分了啊！
“我好喜欢你啊。”沐沐松开了姜灲的手说道：“我拜托别人查过你的事，你在伯北做的事我也有了解，感觉和我差不多呢。”
姜灲则一边把手抹在衣服上，一边说：“不，您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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