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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破晓，苏瑾阳指挥的宸粼大军继续向雁阳城纵深发起攻击。而戎夏军则是在昨晚的地道夜袭被挫败之后士气一度低沉，左贤王和白河王及一众王侯军将聚集在以前商讨应对之法，但会议的气氛死气沉沉。
“昨夜若是放弃对宸粼人的袭击，我等直接从地道出城之后悄悄往北撤，或许还有回到戎夏的可能。”白河王垂头丧气地说道，“如今地道被毁，这法子也行不通了。”
“白河王，你的意思是要丢下被困在雁阳城里的兵将？”左大将淤扶陀愤怒地瞪视着白河王。
到了如今白河王也顾不上面子，红着脸同左大将争执道：“留下来都得死！你听不到外面的杀声吗？宸粼人都快要攻到我们跟前了！”
“我们还有至少四万能战斗的骑军！”淤扶陀走到白河王面前，几乎与他鼻子对鼻子地吼道。
“哪怕还有十万，在这雁阳城里能派上用场吗？”白河王冷笑，“左大将还不知道吧，不少兵将已经开始和友邻部队交换战马宰杀而食了，你还指望靠这样的骑军冲出雁阳城吗？”
左大将脸色由赤红转为铁青：“混账，怎么能在这时候杀马？左贤王，请立刻下令将这些人处死！”
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人争吵的左贤王阿寮蚩抬手做出了制止的手势，对淤扶陀说道：“左大将，我们被苏瑾阳逼到这步境地，杀掉战马也是不得已的办法。难道你希望我军的战马最后都落到宸粼人手里吗？”
淤扶陀怔了怔，尽管左贤王口中没有提任何对战事走向的看法，但这番言语背后的悲观之意人尽皆知。连左贤王也认为他们会被苏瑾阳和宸粼人消灭在这里，所以默许了士兵们杀掉战马，以免战后让宸粼人白白得到那么多优良的战马。
“可是……难道就没有转机了吗？”
左贤王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阿济尔能够从朔风原请来单于的救兵了。”
这话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留在朔风原的单于手边直接能用的部队也屈指可数，最多只有一万人，面对苏瑾阳这样的强敌，想靠区区一万人的救兵翻盘是不现实的。但事到如今，左贤王也只能通过这么说来安抚麾下众人的不安。
此时东部骑军的一众戎夏王侯和军将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内心回想起入城时阿济尔提出的反对意见，而那时他们都志得意满完全没将他的忠告放在心上，现在终于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了代价。
雁阳城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苏瑾阳提前搬空了粮仓，韩向漠和萧彦勋又超常发挥在坚守了十余日后带着大部分百姓突围而去，最后留给他们的是一座毫无意义的空城。
虽然城中还有很多百姓们来不及带走的财货，入城第一天各部兵将也搜刮到了不少金银珠宝，但这些东西在如今这个命都要保不住的时刻简直粪土不如。
东部骑军就要这样完蛋了吗？在场的戎夏王侯和军将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在战场上不可一世已久，虽然攻打雁阳的这十余日被韩向漠带领的雁阳边军死守连挫兵锋，但攻城时的那些失误和伤亡都不算什么，直到昨日东部骑军还有近八万可以作战的骑军。
但现在形势却急转直下，宸粼军突破北门和北城墙时负责把守在那里的夜澜王部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存活下来的人也基本都葬送在了昨晚的突袭行动中。另外为了防备宸粼军从其他三座城门进攻，他们又不得不分兵守卫三座城门和大段的城墙，同时正面还要顶住宸粼军强势的进攻，其实连左大将所说的能集合四万可作战的骑兵都做不到了。
经过近一日的城中交战，戎夏军也发现在城内使用骑兵收效甚微，除去北城门前那一段大道比较宽阔，昨日在宸粼人突破城门之后夜澜王部与宸粼骑军进行了惨烈的交锋之外，其他地段街道狭窄，根本不利于骑军驰骋。
相反宸粼人则对城内的街巷作战经验丰富，他们往往以步军组成五十人到百人的小队行动，以长枪手和刀牌手作为前顶的中坚力量，后排则跟随大量使用强弩和弓箭的士兵。一旦与戎夏军遭遇，前排的长枪和刀牌手会就地收紧阵形防御，而后排的弩手和弓手则在他们的保护下进行远距离杀伤。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军中去吧。”左贤王似乎有些疲惫，在近侍的搀扶下从座椅上支起肥胖的身躯，对众将说道：“宸粼人在这里顶住了我们十多天的进攻，现在换成我们来做他们做过的事了。我相信单于和苍青之神都不会放弃我们的，等到单于大军到来，被逼入绝境的就会变成苏瑾阳。”
所有人都一脸肃然地望着阿寮蚩，只是有的人内心如表情一样坚定不移，有的人却在暗暗想着单于的大军真的会出现吗？
以最乐观的方式去估计，阿济尔在离开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定去向单于求援，单于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相信了他的判断并开始从王庭调集人马，再从朔风原赶到雁阳……如果一切顺利没有意外，这些事能够在十天之内完成，但这只是最乐观的想法而已。
还有……苏瑾阳会给他们十天的时间吗？
雁阳城外北门大营，萧彦勋见到了从陆天渔军中回来的苏瑾星。这小子看起来一脸疲倦，似乎不仅仅是昨夜应付敌军夜袭，更像是连续好几日没休息好。
“中领军这个职位有这么让你殚精竭虑吗？”萧彦勋见苏瑾星有些沉闷地朝自己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不假思索地用调侃的语气问道。
“说是中领军，实际上做的还是参谋的活。”苏瑾星耸了耸肩，“做十万人的参谋和做六千人的参谋完全是两回事。”
“苏帅手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参谋。”从一旁走过来的韩冷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苏瑾星笑了笑：“能者多劳。”
韩冷颜夸张地露出了恶心的表情，连连“呸呸”了好几声，故意用苏瑾星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不要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