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一将功成(9)

听到萧彦勋主动问起苏瑾阳的情况,魏无忌脸上神色一转,沉声说道:“已经有一批敌人攻入苏将军的大营了,这边是第二批。”

萧彦勋和孟长戈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道:“将军,你先去营中吧,我收拾完这边就来!”

有孟长戈和赫连牧武带领大队人马在此,萧彦勋放心离去,魏无忌和剩余的几十名轻骑主动跟上了他。戎夏军的月形阵已经被两侧攻来的飞狼骑军彻底冲垮,萧彦勋和魏无忌等人没费什么工夫便突围而出。见第五和第六旅队也有一部分士兵向他们靠过来,萧彦勋便在原地驻足暂等。

“将军!魏将军!孟统领让我来帮你们!”叶雁翎一身轻甲跃马当先,看起来倒显得像是第五旅队的一员。她身后跟来了大约百骑的第六旅队重骑和数十名第五旅队的轻骑。

萧彦勋将重骑排在前头开路,让轻骑跟在侧翼和后方,所有人形成箭矢阵形一头扎进了大营。

援军赶到,结阵自守的苏瑾阳军士气大振,突入营中的戎夏军面对势不可挡的铁骑自知战胜无望,在领兵将领战死之后,竟然开始出现了成片的倒戈乞降。

第六旅队重骑们正冲杀得起劲顺手,不少戎夏军士兵即使放下武器跪伏在地,也难逃被铁骑当头碾过去的命运。

见到敌军已经出现大片乞降现象,苏瑾阳急令本方将士对降兵停手,但他的呼声对飞驰作战中的骑军收效甚微,部分士兵认出苏瑾阳乃此战全军主帅后选择了停手,但更多的人或是没听到,或是并未将苏瑾阳的命令当回事。

飞狼第五和第六旅队的士兵们多半心存为三旅四旅阵亡的手足报仇之心,又恼恨戎夏军狡诈多端从地道潜出城偷袭大营,这个时候将敌军堵住正要赶尽杀绝,哪里会在乎对方是否要投降?

况且以往戎夏军南犯便如蝗虫过境一般,所经村镇人货皆空,攻陷城池也多有杀戮掳掠,将士们早已将其视为死敌,争相欲杀之而后快。

大营中尚有戎夏兵四五百人,九成已经跪地乞降,余者虽困兽犹斗凶狠蛮干但也很快被宸粼军以弓弩逐一点杀,萧彦勋和魏无忌赶到苏瑾阳身边,见主帅平安无事二人心中都重重松了口气。

“萧彦勋,约束你的人,让他们不要再杀降了。”苏瑾阳严肃地下令道。

聚集在苏瑾阳旁边的飞狼骑军兵将听到这番话多半露出了异样的神色,连苏瑾阳帐下的几位参谋也有些不解。

沉稳持重的傅参谋当即劝道:“苏帅,大战尚未分出结果,这个时候就开始纳降,恐怕会埋下隐患。萧将军麾下士卒骁勇善战,这个时候制止他们万一有损士气……”

“就是!苏帅,戎夏人都是些猪狗不如的畜生,留着他们干什么?”韩冷颜回想起方才的恶战,对这些被逼到穷途末路才投降的敌军毫无怜悯之意。

魏无忌默不作声,萧彦勋则是看向了李敏植。

李敏植感受到萧彦勋的目光,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将军,你和魏将军一番冲杀一定都累了,但苏帅的命令也要执行,我代你们去喊将士们停手。”

萧彦勋点了点头,见李敏植身边没有坐骑,便下马将自己的踏雪让给他。

李敏植飞驰而去,逐一阻止飞狼骑军继续杀降,后头孟长戈和赫连牧武陆续赶到,也帮忙收住了部队。

营中杀伐渐歇,唯有一人跳下马后还在疯狂地挥刀砍杀,口中发出刺耳的呼喊声:“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戎夏狗贼!”

苏瑾阳眉头微微皱起,萧彦勋则是颇为无奈,扭头向第四旅队士兵中的叶望舒挥了挥手,叶望舒赶紧跑去制止营中那个杀疯了的人。

叶雁翎双手各握着一把刀,逮着近处趴在地上投降的戎夏军士兵就是一通泄愤般的乱砍乱杀,营中回荡着她愤怒的骂声和被砍敌兵的惨叫声。手中的刀砍钝了她就随手丢弃再捡一把,或者干脆用敌军的武器,在其余士兵都听令停手之后叶雁翎一个人便杀了十余人。

“李参谋,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孟长戈拦住了准备上前阻止的李敏植,“那疯丫头是个怪物,如果你看过她在战场上的表现就会理解我这么说是为你好。”

“那就让她这么杀下去?”李敏植感到不妥。

“将军会想办法的。”孟长戈说道,“反正杀的也是戎夏人,杀了便杀了。”

李敏植默默沉下脸,心想这恐怕也是在场绝大多数将士们的心声,关于对戎夏人采取杀降这样的手段,恐怕是飞狼骑军自上而下所默认的理所当然之事。萧彦勋本人心中也没什么在乎,因为飞狼骑军日后势必会执行长距离突袭任务,在那样的条件下本身就不存在携带俘虏行动的可能,杀降是必然的。

所以李敏植方才故意把萧彦勋看向自己的询问眼神理解为让自己出面帮忙喊停,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就会造成主将和主帅之间的意见分歧。好在萧彦勋也是心思机敏之人,主动配合了李敏植,避免了在兵将面前让苏瑾阳下不了台。

至于苏瑾阳此时冒众人之大不韪,坚持要接纳这些戎夏军的俘虏,李敏植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在里面的。首先收纳这批降兵,对动摇雁阳城内敌军的斗志有一定的作用,若是能利用他们再行攻心反间之计则更妙。

其次苏瑾阳的眼光绝不仅仅止步于这场雁阳之战,之后宸粼若举北征,皇帝必然重用苏瑾阳。而北征是国与国的战争,仅靠杀伐不能解决问题。戎夏是一个庞大的草原帝国,但却并不是一个严密的整体,对戎夏内的各个部族采取分化劝诱拉拢打击的多管齐下手段才是赢得这场战争的至上之法。

“阿翎!”前方传来了叶望舒的喊声,正在挥刀的叶雁翎听到之后动作明显一顿。

叶望舒趁势扑上前去,双手擒抱住她的腰将她扑倒在地:“快醒醒!将军已经命我们停手了!敌军已经投降了!”

叶雁翎愣了一下,泪水从遍布血污的脸颊上流下,她丢下了双手的兵器,埋头在泥地里大哭。

营中自苏瑾阳以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萧彦勋吩咐各位统领指挥士兵们收押敌军俘虏。随后他发现在营中一直没有见到苏瑾星的身影,忍不住担忧地向苏瑾阳问了苏瑾星的下落,得知苏瑾星在突袭之前就被派往东门陆天渔的驻地后才放下了心。

在北门大营挫败戎夏军袭击的同时,驻守在雁阳东西两门外的宸粼军队也接到消息,迅速派出士兵搜索找到了戎夏军使用的地道出口。

在将后续出来的敌军截杀之后,苏瑾星指挥士兵们又将稻草混着煤烟引燃塞入地道,地道内的戎夏军混乱拥堵,来不及撤走被烟熏致死的人留下的尸体堵住了路,西门那边韩向漠也采取了同样的方法,戎夏军两条地道皆废。

地道内浓烟滚滚,被烟熏出来的戎夏军头昏眼花,自是被守在地道出口附近的士兵一枪一个尽数刺杀。后头的冲不出来也退不回去,便活活被熏死在地道内。

“将军,看起来没有敌人再出来了。”带队的军官等了许久不见敌人再出来,于是向苏瑾星报告道。

“多运些沙石,将出口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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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砺锋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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