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必先安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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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阳关屯兵所内,魏无忌正在履行萧彦勋离开军中期间他作为代理主帅的职责——主要就是为有事告假的士兵批复路条。他一笔一划地在路条上批上允许告假的字样,忽然听到营房外头的士兵陆陆续续发出“将军”的声音,一抬头便看见萧彦勋和苏瑾星两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这么快?”魏无忌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们两人,“你们两个在帝都有亲有故的,这么早回军中来是想帮我分担一下军务?”

萧彦勋把马鞭往桌上一拍:“军中走了多少人?还剩多少人?”

魏无忌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翻看名册记录:“告假已走的有六百十一人,各营统领手上初审待批的大概还有一千余人。”

“足够了。”苏瑾星忽然说道,“我们直接去找韩冷颜好了。”

魏无忌见他们俩真的就打算这么离开,顿时有点恼怒,拍案而起问道:“喂,到底什么事啊?又有战事?”

“没有战事,但是帝都要用点人。”萧彦勋回头叮嘱道:“别声张这件事,其他各旅队的士兵告假照常不误,韩冷颜那边我去说。”

魏无忌叹了口气,萧彦勋都这么说了,他自然能理解上头有什么机密任务委派给他们,也就不便追问了。

他刚刚坐回椅子上,便看见苏瑾星的身影又从外面兜了回来,没好气地问道:“小白脸啊,还有什么事啊?”

“警告你别再这么叫我。”苏瑾星用手指了指魏无忌,然后说道:“魏将军,我是回来恭喜你官升一级的,朝廷的封赏应该也在路上了,到时候你代表全军接受一下。”

魏无忌闻言一振,兴奋地问道:“这么说来我现在是下将军了?我今年二十五,我看史书中说太祖皇帝二十四做了裨将,放在云陆也就是和我们差不多……”

“喂。”苏瑾星出声打断了魏无忌的自我陶醉,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骄傲地笑了笑:“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下将军,我今年二十。”

把瞬间从极度欢喜跌落到沮丧无比的魏无忌丢在营房,苏瑾星心情愉悦地赶上了萧彦勋。

从第一旅队抽调走了一百二十名精干的斥候,萧彦勋也没有和韩冷颜解释太多自己要用这些人去干什么,只说是前往帝都执行宿卫任务。韩冷颜察觉出他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但谨慎地选择没有多问,对萧彦勋她能够保持无条件的信任。

将出云李氏兄弟以及苏瑾星召集到一起,萧彦勋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了邵风扬在监察令官署内交给自己的锦囊,取出了其中的字条。

四人一同观看了邵风扬写在字条的指令,顿时所有人都脸色惊变。

“邵大人他……”苏瑾星用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萧彦勋,他正在将那张字条丢入火盆烧毁。

“邵大人要针对的不是戎夏人?”

李敏植和李禹臣面面相觑,他们此时都没有出声,而是一同安静地望着萧彦勋的背影。

萧彦勋缓缓转过身,严肃地对三人说道:“皇帝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确保邵风扬的计划能够成功,所以都不要问为什么。”

“这就是攘外必先安内的真正含义吗?”苏瑾星沉重地说道,“但是将军你记不记得出云的事?”

萧彦勋用目光示意苏瑾星继续说下去。

“我们击破王城外的戎夏军之后,出云王在开京府大搞整肃,借着我们的声势以清理通敌者的名义收拾掉了很多异己。”苏瑾星说道,“那是出云的内政,我们本就不该多管,但现在是在宸粼。”

“邵大人这么做是要为皇帝铲除异己?”李禹臣喃喃问道。

“可是以我在朝堂上对百官的印象来看,要做到这件事可不容易。”李敏植摇头,“皇帝并没有完全掌握帝国的权柄,他甚至还不得不在朝堂上和大臣们妥协、扯皮。”

苏瑾星低声说:“恐怕朝中有些人确实不那么干净,他们未必倒向了戎夏人,但保持来往给自己留后路也是极有可能的。邵风扬这一次就是想抓这些人的尾巴,一旦被他拿到了和戎夏人勾连的证据,那么朝堂上没人能保得了这些人。”

所有人都明白,有些事可以说却不可以做,而有的事可以私下里做却不能说出来。就像在明面上和皇帝意见相左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甚至还能落得一个忠言直谏的美名,但私下里勾连结交戎夏人的事虽然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做过,但留下了证据就是死罪。

“所以邵风扬才坚持不用宫中的羽林,要用我们吗?”李敏植思索道。

听他们三人议论了许久,萧彦勋这时才出声道:“不,邵大人也根本没有想用我们。看到锦囊里的计策时我就明白了,邵大人行的是打草惊蛇之计。”

三人一同用求解的目光看向他。

萧彦勋继续说道:“通过前期抓到的那些戎夏细作,无论他有没有掌握真的敌方情报,只要他在朝堂上稍微吓唬一下,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哪里还能坐的住。我们是不知不觉在朝堂上配合他和皇帝演了一出戏给那些人看,邵大人越是郑重其事地拒绝京畿本地的驻军,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就越相信邵大人手中有确实的情报。”

“那抓人的事,他自己官署内的人可信吗?”李敏植问道。

“抓捕会由另一支绝对效忠皇帝的部队去完成的,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在行动的路上了。”萧彦勋说着招呼三人跟随自己出营:“我们也马上动身前往帝都。”

是锦衣卫……听他说到另一支绝对效忠皇帝的部队,在场的其余三人脑海中顿时有了明了的答案。

“既然邵风扬不打算用我们,还这么急着去么?”苏瑾星毫不掩饰他语气中的不满。

和萧彦勋不一样,苏瑾星与邵风扬并没有私交,虽然知道那是皇帝深信的人,但还是对他这番用计如同玩弄己方一般的手段感到不满。

“演戏当然要配合着演到底。”萧彦勋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而且锦衣卫可用的人手也不会太多,说不定还有用得上我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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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砺锋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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