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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萧彦勋带着李敏植策马行过宫城前的宁安大道。
“一晃多年，又来到这煌煌帝都，宁安道的景物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帝朝已经换了新君。”李敏植在马上发出感慨。
“我也有许久没走过这条百官入朝的路了。”萧彦勋自嘲一笑，“像我这样不入流的武人是没有资格上朝议事的。”
李敏植朝他看了一眼，打趣地说道：“说不定以后会有呢？”
“饶了我吧。”萧彦勋摇头，“同样是早起，我宁愿留在军营里看士兵操练。”
“当年我来宸粼，认识的武人中不论能力高下，私下里没有不想做到太尉大将军的，萧将军难道没有这个志向么？”
“不是没有，是在我心中，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萧彦勋回答道，“只要那个人还在，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比他更高的军职，若他能做到太尉大将军，那我就努力赶上沈帅做一个边军统帅。”
李敏植闻言面露异色：“没想到还有能让你如此看得起的人，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他。”
两人在宫门前下马，将马匹和随身武器交给卫士保管，接受验身之后步行入宫。
羽林禁卫的一名参将在门内等候他们，负责引领二人前往紫宸殿。
“陛下和百官刚刚开始朝议，根据安排要等轮到兵部议政时才会宣召两位将军上殿。”羽林禁卫的参将一边领路一边向二人解释道。
在得到宣召之前，萧彦勋和李敏植都必须留在殿外台阶下等候。
紫宸殿内，年轻的皇帝牧芝仁正端坐着聆听百官的奏议，他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耐烦，下方启奏的官员似乎察颜观色的功夫还不够炉火纯青，依然在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反对皇帝加重南方诸州税赋的理由。
向不受戎夏兵锋威胁的南方诸州征收“太平税”是皇帝筹划已久的一项新政举措，目的自然是充实国库以备北征，但北征之事时机尚未成熟，因此皇帝提出征收太平税时是以弥补北境蒙受战火损失为理由的。
即便如此，依然遭到了一部分臣子的反对，这样的结果怎能不令牧芝仁感到恼火。群臣的态度让皇帝难免联想到，若是他将自己真实的目的抛出来，会激起何等强烈的不满。
“种爱卿，你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但太平税还是要征。”牧芝仁冷着脸打断了臣子的陈言，“至于怎么征征多少，可以先试行之后再商议。”
那位大臣灰头土脸地退回了班列，藏在同僚身后悄悄叹了口气。
皇帝俯视着低头缄默的群臣，朗声问道：“诸位爱卿还有奏议吗？没有了那朕就说朕自己想说的事了。”
“陛下，臣右御史院监察令邵风扬有事启奏。”一位排在后列的年轻官员出列躬身。
皇帝在刹那间神色由阴转晴，迫不及待地回答道：“爱卿请讲。”
“臣奉旨刺奸捕谍，过去半个月内，已在京畿范围内缉拿戎夏奸细七人。虽然此七人皆因刑讯而死，但臣手上已经掌握了其余潜伏戎夏谍子的重要情报，恳请陛下给臣派一支军队协助，好将其连根拔起。”
满朝文武闻得此言之后，大多数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愕，皇帝却喜形于色，抚掌慨然道：“邵爱卿此事办的深得朕心，这样，朕就把羽林禁军左卫……”
“陛下！”邵风扬忽然出声打断了皇帝的话，坚决地请求道：“臣希望陛下派给臣一支不属于京畿的军队。”
皇帝没有生气，而是淡笑着询问理由。
“臣自受命执掌京畿监察之职后，已经在多个军政官署要害部门发现戎夏谍子活动的迹象。”邵风扬严肃地说道，“为了保证这一次能够成功将其一网打尽，恕臣不能接受羽林禁军，因为无法保证羽林禁军中没有戎夏人的耳目。”
“邵风扬你什么意思？”武官班列中一人怒声喝问，正是羽林将军贺南清。
“贺将军不要误会，下官绝没有丝毫贬低羽林禁军的意思。”邵风扬正色向贺南清赔礼，又对皇帝说道：“陛下认为臣是个谨慎之人，所以对臣委以反谍重任，臣希望能将这份谨慎一直保持下去，以不负陛下所托。”
贺南清无话可说，虽然心中犹有不满，但也只好默默忍了下去。毕竟邵风扬所做的是皇帝期待的事，新君即位将满两年，朝中文武多少也嗅出了点风向，但凡是和对付戎夏人有关的事皇帝都特别兴致盎然。
“邵爱卿所言有理，朕心中已经有了好的人选，还请爱卿稍安勿躁先等待一下。”牧芝仁十分高兴地抬手对一旁的近侍吩咐道：“去，宣召西凉都护府的萧彦勋还有从出云来的李敏植将军入殿。”
近侍手执拂尘快步走到殿门外，高声喊道：“宣萧彦勋、李敏植上殿觐见！”
萧彦勋和李敏植二人对视一眼，从容地走上台阶进入大殿，在宸粼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行至御阶之下，向皇帝行跪拜之礼。
“萧彦勋，朕听闻你在出云大破戎夏左部万余骑，出云王都派使者向朕送来了贺信。”牧芝仁微笑着说道，“你当着群臣的面，将战事的经过再大致说一说吧。”
萧彦勋欣然领命，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出云的胜利并不算“大破戎夏左部万余骑”，充其量是消灭了阿济尔率领的五千精锐而已，“万余”这个战功数字是将依附于戎夏的小部落仆从军也算在内的结果。但昨日他在临阳已经见过了皇帝的使臣，那番对话让他明白皇帝需要一场有足够说服力的胜利来改变百官的想法。
对此萧彦勋早有准备，他在从临阳来帝都的路上便和李敏植苏瑾星等人商量过了，此番陈述的要点不在于强调他们消灭了多少戎夏的军队，而在于让群臣明白戎夏人并非不可战胜、宸粼骑军也有与之堂堂野战的资本。
“臣就从抵达晴风港时遭遇的意外变故开始说起吧。”萧彦勋眼中充满了自信，他决定从自己在出云宫廷诛杀逼迫出云王倒戈的戎夏使节默铎开始讲述，以完整地向众臣展现飞狼骑军在出云这数个月的活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