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出云暗涌(1)

两日之后,船队如期抵达出云国晴风港,负责护送的水师将领很高兴地和萧彦勋感慨了一番路上风平浪静实乃苍天眷顾。

萧彦勋和李禹臣先行下船,同来到港口迎接的出云国官员接洽交涉,对方相当盛情地表示,已经在港口准备好了接风的盛宴,招待远道而来的宸粼将领们。

至此一切顺利,本来全无问题,但最后听到李禹臣神色异样地对自己转达完出云官员的一个奇怪要求后,萧彦勋心里开始起疑了。

“要我们的士兵暂时留在船上不要下船?将军们可以在港内活动但不许离港外出?”萧彦勋再三和李禹臣确认他没有弄错对方表达的意思之后,立即返回了船上召集诸将商议。

飞狼的各队统领听完这个消息,性子最暴烈的孟长戈直接破口大骂,声称这和软禁没什么区别。

“这是出云国王的意思。”李禹臣说,“我和萧将军刚刚悄悄观察过,晴风港现在已经被出云军队封锁了,负责封锁的军队大概有数千人。”

魏无忌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数千人也想对付我们?将军,我看出云国这样做法,多半没安好心,我们索性先下手为强。”

魏无忌的意见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同。

作为出云人但也是这支军队一员的李禹臣此时很不是滋味,这次远征是他牵头合作的,结果现在两边的火药味已经浓到容不得半点火星子了。

“李将军,到底怎么回事?”苏瑾星冷静地向李禹臣询问。

“很难说,我们出不了晴风港,也就无从得知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禹臣摇头,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相信,国王不会平白无故想要对我军不利的。”

“那万一出云军队真的进攻我们,李将军如何自处?”魏无忌眼神冷厉地盯着他,语气近乎逼问。

李禹臣铁青着脸与他对视:“魏将军是在逼我站队表态?有这个必要吗?我现在和你们站在一起,穿一样的甲胄,难道还称不上是同袍?”

“是同袍,还是叛徒,恐怕要等些时候还能知晓。”魏无忌丝毫不让。

“老魏,你先别说话。我相信李将军不负宸粼,也相信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萧彦勋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有点听不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全军上下一心拿出决定,而不是彼此猜忌窝里斗。

“诸位,我有三策。”苏瑾星忽然开口说道。

“别卖关子,有计策就说。”孟长戈最看不惯那些聪明人喜欢把话说一半的做派,而且他认为眼下的情况十万火急,关乎全军生死存亡。

苏瑾星朝萧彦勋看去,得到他点头肯许之后,才开始说自己的计策:“第一,最稳妥的一条路,立刻和水师的将领商议,告知情况有变,全军原路退还宸粼,静观其变。”

负责护送的破浪军团还没走,水师将领们应邀赴接风宴去了,但战船和运兵船依然在宸粼军队的掌控之中,他们要走出云人是留不住的。

“这是最消极的做法,但可以保证全军避开危险。”苏瑾星说,“此外,第二条,就如方才魏副将所说,我们直接在港口起兵。不过我建议如果要这么做,最好等到入夜,夜色能为我们从船上卸下尽可能多的战马和装备争取时间,即使被出云人发现被迫应战,准备的时间也能更充分一些。”

萧彦勋评价说:“这两条计策完全背道而驰,不啻于一正一反。前者是万事求稳,后者是火中取栗,但我觉得这两条都不是你真正想走的路。铺垫已经足够了,说吧,苏参谋你真正的计策是什么?”

苏瑾星笑了一下,看向低头不语的李禹臣:“不错,我真正想要做的是第三条,不过这一条计策能不能成,关键在于李将军。”

“关键在我?”李禹臣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他原本以为经过魏无忌那番质疑之后,飞狼骑军的统领们和自己已经有所隔阂了。

毕竟他在宸粼两年,也听到过一句很伤人的话,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苏瑾星忽然说计策的关键在他身上,他怎么可能不感到意外。

“说是三策,其实是一策。将军也说了,第一策万事求稳,第二策火中取栗,因为目前我们都不知道出云国王禁止我军正常登陆的理由是什么。贸然决定,难免事后后悔。”苏瑾星说,“所以我的第三策是用于帮我军做出正确决定的,李将军,你是出云人,乔装一下想办法混出港口应该不难吧?”

李禹臣眼中一亮:“苏参谋要我去打探消息?确实,如今出云军队封锁晴风港,对宸粼人尤其是军队的戒备很深,但我要骗过他们出去应该不难。”

萧彦勋心想,这和他心中的盘算不谋而合,让李禹臣混出去打探一下王城的消息是最合适的,晴风港距离出云王城平襄很近,快的话两天之内就能有回音。

“萧将军,那我这就去准备了,争取尽快为大军带回消息。”李禹臣想萧彦勋行礼,然后离开了船舱。

留在舱内的其他人一同看向萧彦勋,苏瑾星指出了三条路,但最后到底走哪一条,还是要由他这个主将来定夺。

“让士兵们留在船上,先发放武器,全军保持戒备,等待李将军的消息。”萧彦勋拍板定论。

各队统领一起答应。

“安排好之后,除了苏瑾星,其他人都随我下船去赴宴,以免对方起疑。”萧彦勋吩咐道。

苏瑾星会意,抱拳保证道:“将军放心,如果出云人敢在宴会上动什么手脚,我这边救兵马上就到!”

萧彦勋对他点头表示放心,然后率先离开船回到港岸上。

出云国的官员在船下等着,见到萧彦勋下来,一扫脸上的忧愁笑着上前邀请。

“抱歉,我军随军的传译身体抱恙,被送去医治了。军中也有将士水土不服,方才我带人去看望安抚了他们。”萧彦勋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无妨,本官为出云常任外事大臣,话说的不太好,但想必和将军交流还是不成问题,我愿为将军充任传译。”那位出云官员客气地说。

“那就麻烦大人了。”

没多时其他统领也从船上下来,个个神色平常,萧彦勋便和他们一起在出云官员的带领下前去参加接风宴。

水师的将领早就在座了,他们早已尝过了酒菜,看起来食物没有问题。

“萧将军,对不住了,等你们半天不来,我和兄弟们先开动了。”水师主将对萧彦勋举杯致歉。

“是我迟到了,有愧出云王美意,自罚一杯。”萧彦勋逢场作戏,功夫下足。

出云的官员不但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有据说是从王城宫廷里派来的舞娘和乐师,宴会气氛搞的火热,不知道外头异常情况的水师将领们都很放松,酒到杯干从不推拒。

飞狼骑军的将领们则要冷静的多,每个人都控制着自己喝酒的频率和量,后半程几乎没人再碰酒杯了。

萧彦勋坐在首座,面前的满盘珍馐他已经都尝了个遍,不过都是浅尝辄止,虽然其中确有佳肴,但对他一个有心事的人来说终究还是食之无味。

他现在心里最在意的就是李禹臣,希望他能尽快带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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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砺锋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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