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即白,相逢非是曾相识(十一)

于墨白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正对钱悦的眉心!

钱悦这时反应过来想要逃离已经不可能了,黑毒渗入眉心,他的整张脸都因为毒液扭曲变形!

“你……居然……”钱悦到底也不敢相信,他唯一的孪生弟弟竟然对自己下此狠手!

刚才于墨白扬言要喝酒,喝的却是事先准备在酒壶里的黑毒——他竟然算到了这一步,何等的心机与演技!

于墨白苦笑,擦干嘴角的血迹:“大哥是不是以为,我绝对不会杀你?”

“你怎能……”钱悦喃喃自语,黑毒渗入体内十分迅速,他立刻没有了招架的能力,“我们是兄弟……亲兄弟……”

于墨白说:“大哥谋害我全家时可曾惦记你我手足之情?这些年我一直做你们的傀儡,大哥你才是光,而我带着你的面具行走江湖招来一身横祸,却连名也不曾留下。”

钱悦已发不出很大声音,他的声带毁了,咽喉深处气浪翻滚:“你一直在……恨我……”

“怎能不恨?”于墨白苦笑,“我的家人因你而死,我的孩子,妻子,是大哥毁了他们。这三年,我累了,你也累了。可是我不能恨你,因为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从母亲腹中开始,就注定这一生……”

钱悦喉咙里“呼噜”几声,瞪着眼睛就咽气了。

于墨白看着他的尸体轻轻叹息:“你我都中了毒,大哥西归路上且走的慢一些……至于王镖头的事情,对不起……”

计中计,套中套。胡言巧语,一张巧嘴挑起多少恩怨风雨,最后竟然落得兄弟自相残杀的悲惨结局。

“钱悦”这个名字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有人说于墨白没有死,服下黑毒解药后心灰意冷归隐山水之间;也有人说天机阁知晓此事之后暗杀了叛徒于墨白;还有人说钱悦又出现在某某处,骗走了某某人家的金库财产,搅黄了某某人家的一桩姻缘……

“都是戏语胡言。”白头发的账房先生坐在龙门客栈的招牌下,周围是一圈听戏的孩童,这位新来的账房先生身体似乎不大好,一直在咳嗽,听说是心肺受了重伤,需要静养几年才能调理如初,“钱悦从不骗取小户人家的财产,他只看得上恶人家的金库,也只爱搅合皇帝老儿的喜宴。”

“搅合你老母!”客栈里飞出一支擀面杖,金镶玉双手叉腰站在阳光下,“老板娘允许你不要钱就说书吗?要说书,上堂来说,看客给茶钱——”

“只怕我的戏言,他们付不起。”账房先生忽然笑了,阳光之下他的笑容带着一些腼腆。

龙门客栈锦旗猎猎,那白发青衣的俊俏书生搬着板凳回到堂内,身后跟着几条“小尾巴”,堂内过客都是一些“手起刀落”的舐血刀客,或“天真无邪”的投宿商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小二继续上酒上菜,屠夫的菜刀磨得锃亮,老板娘站在楼梯上看着客人鼓起的包袱喜笑盈盈。

那书生清了清嗓子,镇纸一拍折扇一合,竟真有两分说书人的模样:“小生献丑,今日便与诸位讲一讲,这五年前名震江湖,‘恶剑不杀人,丧刀百鬼哭’的恶剑,秦远的故事……”

……

秦远有个顶天的本事——他能闭着眼睛走路,而且很少撞墙。耳听八方,这是秦远最得意的本领。

但是这次,秦远只闭着眼睛走了三里,别说是墙,树都不知撞烂了几棵。

原因只在他身边两位同行者。

“这一路上什么也没有,真无聊,哎我来出个谜给你们猜吧,保准猜不到——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碰!秦远一头撞在树上。

武天才继续叽叽喳喳个不停,像只划水的鸭子:“哦对了,咱们既然带着这小姑娘一起旅行,她不能总没名字,昨天如月姐和我还有镶玉姐讨论了一晚上,叫她花子,秦大哥你看行不行?”

秦远赶忙睁开眼睛绕开前面一棵树,结果脚下绊到了石头,还是摔了一跤。

秦远心烦意乱,花子在背后摇了摇他的衣领,想要把他拽起来。

于是秦远更烦了。

花子花子,小叫花子,还有比这名字更没内涵的名字吗?秦远心想还不如叫二狗、三娃、四蛋……都说贱名好养活。

说到取名,秦远恍恍惚惚回忆起了遥远的童年……

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师母乐莹莹在竹林里捡到他,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接连又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索性和师父商量着开了一家托孤所。

秦远是在托孤所里长大的,那里的孩子但凡年满十五岁就要离开托孤所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在此之前,孩子们没有姓名,都是用“阿大”“阿二”……“十五”“十六”的兄弟排行相称。

师父给秦远和其他几位即将出门闯荡江湖师兄弟取了名字,以免日后出名或者客死异乡,连个可以通传立碑的名字也没有。

师父问秦远:“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秦远回答简明扼要只有三个字:“吃,喝,睡。”

师父说:“好,有志气。你的名字就叫‘秦远’,秦谐音勤劳的勤,远取致远的意思,只有勤劳致远,方能高枕无忧。”

另外两名师兄弟,一个想要做救世济人的大善人,一个想要和天上的风筝一样自由自在,老先生分别给他们取了“善若水”和“风飞鸢”的名字。

秦远、善若水和风飞鸢,师兄弟三人最后都归于白玉京帮派门下,在蛮荒名噪一时,风师弟喜欢养鹰,帮中负责传信的风隼就是他负责驯养;“丧刀百鬼哭”这半句诗更是形容善若水刀法之高超。

当年和秦远一同离开托孤所的师兄弟,最后活下来并且扬名海内的,也就这二人。

秦远认为一个好名字对于一个人来说必不可少,譬如师父曾为一位胖师兄取名“薛寿”,后来这位师兄跌落山谷摔断一条腿,在山谷底下饿了七八天,最后活活饿死在山谷里,本来是个胖子,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骨瘦如柴的干尸,果真“削瘦”又“削寿”。

花子,花子,能花钱的孩子……秦远想到小女孩恐怖的胃袋,便感到荷包一阵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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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卷【卷沧海】已结束。英雄区已开放新的人物资料【于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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