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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片刻停歇，泣鬼神披荆斩棘，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只听得红衣弟子们哀鸿遍野。
这些螳臂当车的，秦远根本没有精力去理会，如果他们一定要阻拦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唯有以剑斩之。
武天才正在喜房里同公孙绿萼讲话，忽然听见屋外一阵兵戎相交的响声，知道是救兵来了。
“我要走了。”武天才对公孙绿萼说道，“虽然你是现在这副……样子，但是有权拥有自己的人生，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怎么样？”
“……”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武天才，嘴角的褶皱微微动了动。
武天才猜测那是在笑。
尽管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也许心在滴血吧？明知父母将自己视作借口与傀儡，终究还是不忍切断与他们之间名为“血缘”的联系。
公孙绿萼的悲惨，并没有因为剧情的改变而改变。
秦远破门而入。
多情山庄数百座房间，只有这一屋贴了喜字，想错过都难。
屋内没有安置隔断，房间四角一目了然，秦远以剑挑断武天才身上的麻袋：“你的衣服？”
“……”
总不能让他光着身子逃婚，秦远走到屋外，点名一位和武天才身高大约相同的红衣弟子把衣服脱下来。
那弟子心知打不过秦远，嘴上又不肯服气：“强盗，恶徒……我们山庄好心好意收留你……”
他大概还不知道裘千尺暗地里做了什么腌臜事，一昧的认为秦远和苦家一行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况且，秦远现在所做之事的确与强盗毫无区别。
秦远一把夺过红衣弟子脱下的衣服，让武天才快点穿上。
转眼，他注意到床上躺着的那团人形物体。
“公孙绿萼？”秦远握剑的手猛地收紧。
——请你杀了我的姐姐，让她解脱吧。
少女临终前的嘱托犹如魔音一般回荡在秦远耳边。
杀人剑寒光乍现，武天才眼疾手快，挺身护在床前，只差一点，那无情的剑锋就要插进他的胸膛里：“秦大哥你要做什么？！”
“让开。”秦远眼神如同冰刀犀利，“她不过是个废人，活着无用。”
“即使是一条咸鱼，也有活着的权利。”在这一点上，武天才无法苟同，“这座山庄的主人的确做了许多旁人无法理喻的荒唐事，但是和她无关！”
秦远挺直脊背，吞吐了几秒：“你爱她？”
武天才绝倒：“怎么说……毕竟是差点要拜堂的对象……”
“那就让开。”杀了公孙绿萼，这座山庄与秦远再无关联，“她这副模样，比猫狗不如，早死早超生。”
武天才做梦也想不到，会从秦远口中听到“早死早超生”这样的台词。
沉默寡言的剑客很少说话，但是从武天才结识秦远的第一天起，他就确定，秦远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大侠！
“秦大哥，抱歉，唯独这件事情我不能退让，看招！”武天才大喝一声，手里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秦远把那玩意一剑劈开，骚腥气泼了一脸。
竟然是只手盂。
武天才转身抱起骨瘦如柴的公孙绿萼，她真的很轻，仿佛身上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休想逃！秦远胡乱擦了把脸，感觉无论怎么擦也无法弄干净那恶心味道，索性不管了，提剑追出去。
武天才心知肚明，他跑不过秦远，很快就会被追上。但是偌大的山庄，玩躲猫猫的游戏足够拖延时间。
如果秦远是动真格的想要杀死公孙绿萼，公孙绿萼早就死了，他根本是在犹豫。
山庄中心的操练场上，裘千尺一派的红衣弟子和公孙止一派的绿衣弟子，正打的不可开交，突然乱入两个你追我赶的怪人，其中一个还背着公孙绿萼，纷纷停手驻足——这是在干什么呢？
武天才跑的气踹嘘嘘：“你们，你们！看不见那个刀疤眼追过来了吗！给大爷拦着！大小姐少根头发，小心你们没皮——”
然而这些没有主见的弟子也十分畏惧凶神恶煞的秦远：“穿红衣服的有什么资格指使咱们，穿红衣服的，快，快上！”
“大小姐可是庄主和夫人的爱女，咱们一起上，拦、拦住……啊！啊！不要杀我！”
这些穿红穿绿的，顷刻间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地狱里的恶鬼，到人间来了！
秦远身上的杀气，如吞日月。
他自认为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杀了公孙绿萼，是给她解脱。
那孩子也是这样祈愿的吧。
在几千个无法动弹的日夜里，一遍又一遍的诅咒自己快些死去，又不得不为了孝顺父母的心愿，苟延残喘的活着。
他的选择不会错！只有结束公孙绿萼活死人般的人生，圆满雪轻尘的遗愿，毁灭公孙夫妇造成的罪恶，才是最好的结局！
秦远反复告诉自己，他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武天才已经被逼到墙角：“秦大哥，花子和怜大小姐在哪里？”
“苦夫人已带她们下山。”秦远的眼神略显茫然，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武天才道：“既然没有人用花子的性命胁迫大哥，大哥不妨放了绿萼小姐，做错的是裘千尺，欺负一名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难道很有成就感？还是说大哥不敢杀人，一定要拿弱者的血来开刃？！不如先拿我的脖子来练练手，会让大哥更有成就感！来啊！”
这小子屁大的本事没有，嘲讽别人的底气倒是十足豪迈。
秦远的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要大声发泄，却找不到着力点的无力感。
——忘不了。
他无法介怀，少女在自己怀中一点点失去温度的模样。
——请代替我，杀了姐姐吧！
临终者最后的遗言，荒唐无稽。哪怕秦远明知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孙绿萼并没有做错任何，他依然向少女许下承诺。
——好。
男人的诺言，轻易无法改变。
于是秦远向武天才丢出了一样东西。
冰冷的剑落在青石板砖上，发出“乒乓”的脆响。
“捡起来。”秦远说。
武天才明白了秦远的意思。
“大哥是在看不起我？”武天才拾起泣鬼神，果然是把好剑，剑身甚至刻着现代工艺都很难达到的繁复纹路，但是下一秒，他就把剑扔了，“让一个远程打近战，会不会过分了点。”
“只有这个。”秦远轻飘飘的说道，“你也可以投降。”
“一定要杀了她不可？”
秦远眼神笔直地看着他：“一定。”
“……那就来吧。”武天才将公孙绿萼倚墙放下，面朝秦远，浑身绷的僵直，他像所有网络小说里不可一世的主角一样，竖起大拇指又狠狠比下，“想要动她，除非先踏过你爹我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