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泪,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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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藏水隐之处,小桥流水人家,与世隔绝的山谷中,搭着一座茅草小屋,门前种着蔬菜瓜果,男人白天出门打猎、务农,女人在家照看孩子、洗衣做饭。一件三口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是无世无争,其乐融融。

女孩给窗台上种的几盆鲜红小花浇了水,花儿开得艳丽,像振翅欲飞的血蝴蝶。

屋外,捧着一篮青菜的女人来到窗前:“子衿,你爹快回来了,去把炉灶烧个火,娘择了菜给你做菜粥喝。”

“知道了,娘!”女孩笑着答应,跳下窗台就朝厨房跑,不知道爹打猎回来,会带回什么样的山珍美味呢?

子衿舀起几瓢清水在大锅里,熟练的搬着小板凳坐在炉灶前生火。

过了一会儿,男人回家了,背篓里是两只野兔,和一头小山猪。

“和你说了多少次,打野味不要打幼崽,万物皆有灵性,山猪妈妈找不到幼崽,再把咱们这茅屋给拱塌了。”女人轻声责备,望着男人的目光却是五月的波光,柔光潋滟。

男人放松地笑笑,却是一股书卷气息:“要是来了大山猪更好,腌了山猪肉,冬天咱们就有足够的存粮了。子衿呢?来给爹抱一抱,一天看不见女儿,我就难受的要哭了。”

女人拍了男人一下:“子衿都十岁了,你还这么腻着她,女儿要不要长大?”

“不长大也挺好,咱们就住在这山里,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我看是你想成仙吧!”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男人有个诗意的名字,叫花非花。

女人的名字也很有趣,曼陀罗,是盛开在西域的剧毒之花。

是夜。清贫的小茅屋内没有蜡烛,澄澈清明的月光足够照亮这片肥沃而秀美的土地。

花非花忽然醒了,接着又唤醒身边的妻子。

“阿曼,客人来了,快把子衿藏好。”

曼陀罗不问缘由,她信任丈夫的判断,立马抱起尚在熟睡的子衿,打开衣橱,轻手轻脚将孩子横放在柔软的衣物上,封住穴道,关上柜门。

夫妻二人达成的共识,就是誓死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很清楚,从叛出青冥的那一刻起,这个无辜孩子也被打上了叛徒的烙印,而越灵溪派来的追兵,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

十年来,为了得到曼陀罗所创的《彼岸花摄魂大法》,以及人工培育彼岸花的秘密,越灵溪不断派出杀手,尽管那些杀手最后都被夫妻二人所杀,但是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也令一家三口心神俱疲。近年,越灵溪越发想要得到摄魂大法,苦于求而不得,他开始转变策略,从花曼二人的女儿着手,有时是让手下乔装为旅人同年幼的子衿搭讪套话,有时甚至使出下三滥的绑架招数,逼迫曼陀罗交出秘籍。

居所一旦被追兵发现,就意味着一家三口必须迁徙。

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任何人都不想过。

今夜同往常一样,明月高悬,山风凛冽。

光顾寒舍的客人,亦是一位熟人。

——多年前越灵溪还是护教法王的时候,从山下带回一名少年人,这少年生得朗润,俊逸非凡,圣火使嘲笑他是“正派人士的长相”,少年人大发雷霆,当面刺了圣火使一剑,由此在青冥教中成名。

不久,花非花和曼陀罗的恋情被揭穿,当时曼陀罗已有身孕在身,花非花不敢大肆声张,在得到冥主哈朗扎巴的默许后,他连夜带着曼陀罗私奔。

哪知数月后,二人收到越灵溪篡位谋反的传闻,此时他们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为了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花非花选择不再插手青冥教务,他们继续逃亡,由此过了几年无人骚扰的安生日子。

不曾想短暂而仓促的平静生活,要用一家人一辈子的小心谨慎来交换。

客人在院前的菜地里,当花非花走出茅屋时,他正在翻看青菜们的成长情况:“怜花使。好久不见,您还记得在下么?”

即使时过境迁,少年模样变得老成,花非花也清楚的记得,他就是当年越灵溪带回青冥山的那名少年,还是和十年前一样,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面孔。

花非花说:“我已经不是怜花使,但我记得你的名字,他们叫你荣鲲。”

“荣鲲只是一个化名,现在我又不叫这个名字了。”荣鲲说,“冥主要我带你们回去。”

曼陀罗忽然从屋内冲了出来,她手里拿着武器,显然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我们不会再回去了!先代冥主放我们走的时候,夫君与我便不再是青冥教徒!”

“先代是先代,现任冥主叫你们回教继续担任护教使者与圣女,岂有违抗之理?”荣鲲仰天长叹,“若说先代于你二人有恩,当年先代围困于寒水溶洞,怎么不见你二人前去护驾?明知前主有难却不作为,难道不是默认追随后主的表现么?”

他掸落衣角的尘土,缓缓起身,月光将他的脸庞照得半面阴阳,他伸手从背后抽出一双镀金铜锏。

花非花记得荣鲲是用剑的,怎么年纪大了,连贯手的武器也换成了锏?剑与锏,二者虽为谐音,但用法招式大相径庭,荣鲲为何不用他当年刺伤圣火使的那柄宝剑?

“夫君退下,我来!”曼陀罗娇叱一声,新月环已脱手而出,与荣鲲打了个照面。

“好。”花非花所习武功心法,唯有“花魂术”而已,曼陀罗与荣鲲过招,他在后方用花魂术支援,夫妻俩双刃合璧,便是一柄坚不可摧的利剑!

花非花是个没有自信的男人,如果有什么是支持他行走江湖的信仰,一是花魂术,二是曼陀罗,二者缺一不可。

在没有教会曼陀罗和女儿子衿使用花魂术之前,全天下,唯花非花一人懂得“摄魂乱心之法”,那些妄图对他和家庭不利之人,也都死在花魂术和新月环的双重夹击之下,无一生还,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哥修罗使也曾评价:论资历,五使中我排老大,论杀人,三弟才是最厉害的。

只要对手是人,只要人都有欲望,花魂术便攻无不破,战无不胜。

花非花始终坚信着。

然而这份信念,却在今时今日被荣鲲彻底打破——他丝毫不受幻觉的侵蚀,曼陀罗的新月环根本不是双锏的对手。

曼陀罗节节败退:“夫君,彼岸花……”

花魂术的奥秘,在于内力催动奇花绽放,配合花香达到摄魂夺魄的效果,而彼岸花是花中幻术之冠。

曼陀罗话音刚落,武器立即被荣鲲打飞,双锏重击颈部,当场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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