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巢,多少悲欢空余恨(六)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众人内心凛然,皆道好奇特的名字。

“大侠果真不同凡响。”身后一人抚掌赞叹,茶客们自觉朝两边分散,让出一条道路,薛公子白衣翩翩,远看就是玉树临风,近观更是气宇非凡,“故事不妨以后再谈,玲珑公主请神威大侠移驾雅间一叙。”

武天才闻言激动不已,又心生警惕,像肖小王爷这样黑白通吃的人也无法克制玲珑公主,可见这位公主是比肖小王爷更厉害难惹的角色:“草民何德何能,只怕冲撞公主……”

“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大侠千万不要推辞,快快随我上楼罢。”薛公子看着温吞,原来也是个性急之人,伸手就要强行捉住武天才的手腕将他拖走之时,忽然横伸出一柄竹骨折扇,抢先挡住——

“即便是公主之意,也要两方情愿才可以,阁主这么做是否太过心急呢?”扇柄轻拍薛公子手背将其逼回,花子收手负背。

武天才急忙站到花子身边:“花……金公子,你来的正巧,刚才……”

“欸?”花子扬手打断,“小可与大侠素不相识,只是路见不平说两句公道话,大侠若是想和玲珑公主雅间长谈,小可也不会阻拦。”

曾在楼外见到花子和武天才同时被挡在门外的茶客说道:“被万事通挡在门外的时候,金公子自称神威大侠是自己带来的人,怎么这会儿又素不相识了?莫非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武天才克制已久,此时暴脾气上头:“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可与神威大侠素昧平生,只是凑巧在楼外遇见肖小王爷、神威大侠被万事通方进捉弄,小可又与万事通有过点头之交,故而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花子镇定解释,又对武天才道:“方才实不该多嘴搅局,是小可之错,玲珑公主要见大侠并非坏事,大侠还是速速前去,免让公主急等。”

她一会不让去,一会又催着去,武天才隐隐感到头疼,加上花子现在的男装打扮天衣无缝,几乎很难让他将眼前的无间公子金子桦与记忆中人畜无害的贪嘴小姑娘联系到一起:“去就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薛公子道:“玲珑公主在顶楼的玲珑听心雅间,楼梯左转便是。”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武天才一眼。

武天才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薛公子仍然跟在自己后面:“你不要再跟着我,本大侠动起怒来自己都怕!”

“大侠要上楼,薛某也要上楼,无有跟随之说。”薛公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神威大侠,竟然是小孩子的脾性,比肖小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转过身去,薛公子发现自己身后也跟着一个人,微微愣住:“金公子。”

花子单刀直入:“小可有一事想请教阁主,劳烦阁主移步。”

……

花水楼台,茶客私议纷纷,本该饮酒吃茶享乐的茶会变成一场强买强卖的募捐活动,任凭情操再高尚的人也难以捉摸其中变化。

白侠灰笛对灰侠山白道:“你说要找神威大侠比武,试他的功力到底如何,后来为何闭口不谈?”

灰侠山白反问:“二弟认为呢?”

灰笛悠悠道:“以大哥百战不殆的性格,对方如果是个绝顶高手,或者有实力能与大哥一战的侠士,大哥一定会出招挑衅,大哥既没有出招,也没有再表现出对神威大侠感兴趣的样子,那小子的武功——烂。”

山白低头叹息。

灰笛眉梢一抖:“莫非他真的是举世无双的高高手,大哥对他半分胜算也无?”

“错了,”山白环顾四周,附在灰笛耳边低声道,“那小子不是烂,他根本不会武功!一窍不通!”

“不会武功,天下奇谭。”灰笛反应平淡,透露出三分惊讶的眼神却背叛了他,“即便是山野间挑水的村夫,毫不起眼的顽童,哪怕不懂招式,其武学根基也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大哥从何得知,那小子对武功一窍不通?”

山白眉头深锁:“方才我正要向他邀战,他不仅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敌意,还反手一指朝我袭来,指剑绵软无力,腕力比卖糖葫芦的小姑娘还不如,让我瞬间识破功底。”

灰笛道:“没有注意到身后人,为何能准确无比的以指剑击中大哥?”

山白道:“那是巧合,当时他正向众人吹嘘自己打败恶剑的事迹,依我看,那件事情也是他编出来的,没有当场拆穿他的鬼把戏,是看在肖魔王和玲珑公主的面子上!否则像这种巧舌投机之辈,十个也不够杀!”

“大哥还是如此嫉恶如仇。”灰笛转身擦拭掌心玉笛,“大哥可否想过,那是对方事先一步预料到大哥的想法,为避免不必要的斗争,故意露出马脚给大哥看呢?”

山白冷哼一声:“年纪不过二十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恶剑当年一人一剑横扫武林的时候,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善若水十八岁成为白玉京最年轻的堂主,二十三岁临危受命,登副帮主之位,代理白玉京事务,不过短短两个年头,秋映雪一死,他就成了正帮主;再说落英谷南宫辽,十五岁接管落英谷剑派弟子;龙战天考取武状元,排名天下第二的时候,年纪也不过二十岁……他们哪一个不是少年成名,天下能与他们相比的,又有几人?”

灰笛一一罗列少年名人,逼得山白无话反驳:“难道被障眼法蒙蔽双眼的人,真的是我……”

“未下定论之前,一切都是猜测,小弟只想让大哥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越有实力的人,往往越攻于隐藏自身实力,山野间挑水的村夫、毫不起眼的顽童、卖糖葫芦的小姑娘,只要无法确认他们的武功功底,他们就和天下第一的人没有差别,行走武林如同过独木桥,应当各方面皆有考虑才是。”

山白似懂非懂:“唉,我太过仰仗武力,只看见自己的眼睛能看见的表相,从而忽视表相下掩盖的真实,权谋方面,大哥远不及二弟你深思熟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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