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才目瞪口呆。
“喂喂喂，龅牙妹不要太得寸进尺！本大侠救你一命，你却想占我便宜！”武天才不由分说，在伤口及其周围涂了厚厚一层火油，疼得蛮姑嗷嗷直叫，“要点火了，你要叫就叫的大声点，最好让上面的人听见，下来救我们。”
说实在的，现在蛮姑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武天才就算有心占她便宜，也看不见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他吹燃火折子，深深吐纳空气，电视和杂志上介绍过火药止血的方法，但是他从来没有实践过，也不知道用火油代替火药的应急方法是否可行……
“喂，事先说好，你要是死了，记得在阎王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他老人家给本大侠多加几年阳寿，感谢不尽。”武天才烧香似的举着火折子拜了三拜，念念有词。
“滚蛋！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皮在燃烧，却没有实际的痛觉，自己已经失去知觉了吗？她何时受过这么重的伤势，哪怕是在居民混乱的筒条街，大家也都尽量谦让着她，肚子上开了个洞，对于蛮姑而言还是第一次——她绝对无法原谅厉乐聆，不仅为了十四娘，也为了差点在地底丢失性命的自己。
火油燃尽之后，火焰渐渐熄灭。
“血是止住了，不过，”武天才挠了挠头发，“这块疤是别想消掉啦！”
“……无所谓，反正我长得丑嘛。”蛮姑倚着石壁一点点坐直身体，冷汗涔涔，喘息道，“能捡回一条命我就满足了，刚才说了不中听的话，对不起。”
“小事。”武天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蛮姑突然客气起来，令他有些不自在，“能行走么？得快些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蛮姑吃力地扶墙站起，衣服凌乱地在胸前裹作一团，腰带紧紧收束，因为这样可以暂时止住伤痛：“不用担心……那个厉乐聆还真是傻，金子碰见火，早就化成水了，哪会留下痕迹呢……你说十四娘还活着，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武天才尽量压低声音，这里太安静，即便是很小声的一段对话也会在通道里形成回音，“但是我希望她还活着！”
蛮姑虚弱道：“对付无心，光凭蛮力对抗是不够的，方才那一幕启发了我——我们要打倒无心，得用智斗。”
那个女人太过危险，一定要杀死。
这场战斗已不再是十四娘与厉乐聆的仇怨，而是正义与邪恶、弱势与强势之间的斗争。
此刻，武天才只有一个念头：为无辜死去的一家人安魂，为他丢失殆尽的尊严正名。
蛮姑也一样，她要为江山社稷匡扶武林正气，以及报复无心在她的肚皮上刺出一道伤口。
打倒无心——很少达成统一目标的二人，此刻有了共同愿望，不怕此身腐朽，但求将敌人一同拉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觉悟，是件很可怕的东西。
武天才突然有了觉悟，就像在黑夜里瑟瑟发抖的微弱烛火，突然间被点亮了。
这座地下宫殿每日燃烧一次，并且只针对甲字房的布料、厨余垃圾，平台上方有明显的防风口，说明那里的垃圾都是“不可燃”的。蛮荒人很早就有垃圾分类的意识，不仅懂得分类，甚至建造了如此庞大的地下处理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武天才仰头望着一个高的平台，这个高度尚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对于重伤的蛮姑而言却是天堑：“我背你，来。”
“谁要你来背，蹲下去。”蛮姑出其不意踢了武天才小腿肚一脚，后者冷不丁双膝朝下一跪，蛮姑顺势踩着他的背爬上高台，“你自己再想办法上来，我现在可拉不动你。”
武天才龇牙咧嘴，他居然有一瞬间的错觉想要对蛮姑温柔一点，看来是他错了，大错特错，怜花惜玉这四个字在蛮姑身上完全不适用，她就是狗咬吕洞宾！
后退两步奋力跃上高台，拍了拍裤腿的灰尘，武天才扭头就走。
“欸，你不管我啦。”蛮姑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壁跟在他身后，“生气了？不就是踩了你一脚嘛，以前好多人……总之我道歉，行了吧？”
武天才依旧不理会，她践踏的不是他的背，而是一个男人的自尊！
蛮姑见武天才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的意思，也闭口不谈，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二人靠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指引方向，沿途走到一处开阔之地，房间中堆放有若干兵器。
“这里堆置了很多上锈的铁质兵器，上面刻着象征王城的枫叶，应该是禁卫军废弃的兵器，全部丢在这里，等到特定的时间，再一同回炉。”蛮姑拿起一支长戟仔细端详，“把锈去掉，这些兵器还能再度使用，就这么白白丢弃也太过浪费了，国库是他们开的么？”
武天才的注意力倒是在令一处废品堆上：“还有许多炊具，看本大侠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个锅！九成新！”
他把那口石锅敲的梆梆响。
蛮姑道：“就算有锅，我们也找不到食物，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着呐，它不是铁锅，是石头做成的锅。”武天才像是捡到宝贝似的抚摸锅底，爱不释手，“这些炊具里面还有一些污水，酒缸里还有酒！”
蛮姑不解：“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用它来锻铁。”
“锻铁？”蛮姑愕然，可能做到吗？用一口小石锅？
武天才摇晃着火折子：“不幸中的万幸，我们有火种，火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源头，正因学会了运用火，猿人们才在几万年的时间中，一步一步进化成现在的人类。只要有火，没什么难题是人类攻克不了的！”
“我还是不能明白你在说什么，人类由猿猴进化而成？匪夷所思。”蛮荒的神话故事里，动物包括人类原本居住于海洋，慢慢地迁徙于陆地，这才是动物们至今仍离不开水的真正原因。
蛮姑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在房间里找到了酒，酒无论放置多久都不会发霉，并且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甘醇的液体，它能麻痹人的感知。蛮姑喝了一些酒，又洒了一些在自己的伤口上，开始的时候伤口刀刺斧凿般剧痛，挺过这一刻功夫，就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你要在这里锻铁？是要制造新的兵器？”
“是改造，将废铁们改造成全新的物品，是个技术活，不过难不倒我。毕竟本大侠是天才嘛。”武天才头也不抬，完全沉浸于构想之中，“你一边歇着就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胡闹。蛮姑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无法认同，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如商量如何利用这些兵器对付无心，但是她太累了，累得……睁不开眼睛……
睡一会儿，就一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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