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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在意酒水，光是看那些商人迷迷道道的模样，这里的食物就有几分可疑，于墨白拿出水袋：“我们自己有水。”
紫衣少女附在少女耳边吩咐了一些什么，少女们进入帐篷，端出几张桌椅：“摆宴席了。”
“迎客宴。”
“还有烤全羊呢。”
少女们忙里忙外，将食物和篝火高高堆起。
想也不用想，食物和美酒纵然色香味俱全，但是万万碰不得，几人一边观察事态的发展，一边小心吞咽自己带来的干粮，只要有半点风吹草动，他们的武器便会毫不犹豫地出鞘。
可是这些少女，完全没有想要攻击他们的意图，非但如此，还架起火架和小羊羔：“烤全羊咯。”
“在中原，可吃不到蓝姐姐特质的烤全羊呢。”
“蓝姐姐的小羊羔，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少女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将肚子里塞满香料的小羊羔放在火架上熏烤，荤油滴入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好香啊。”武天才深吸一口，垂涎三尺，全然忘记自己来绿洲的真正目的，悄悄凑到紫衣少女身边：“小美女，记得待会儿分块羊腿给本大侠，那边背剑匣的笨蛋，给他吃鞭和屁股。”
哪知紫衣少女一口回绝：“不可以。”
“为啥？就凭他长得帅？？”武天才伤心欲绝。
紫衣少女抽出一柄锋利小刀，细细刮下烤熟的羊肉，盛在银盘中：“因为这里是没有悲伤的地方，食物、酒水、女人必须公平分配，不会有人得到更多，也不会有人遭受排挤，没有区别对待，大家都能感到愉悦。”
她将银盘放在武天才手中，每一块肉片都切得厚薄均匀，大小一致。
“呵。”
于墨白忽然笑了，毫无缘由地大笑，他一边笑，一边走到武天才面前，捻起一片羊肉，嚼得泪流满面。
“呵，呵呵，哈哈哈……”
武天才一脸惊悚地望着他：“大兄弟，烤羊肉而已，不至于吧？”
于墨白不理会他，又捻起几片，丢入火中，柔声道：“墨儿，好吃么？”
火不会说话，于墨白却一片接一片地丢着肉片：“来，爹爹喂你吃，还有好多，小心噎……”
武天才看得头皮都要炸了：“于墨白，你在干什么呢？”
于墨白扭头朝武天才招了招手：“武兄，你看，他叫钱墨，是我和蓉蓉的孩子……”
武天才打了个冷噤：“你儿子和媳妇不是被张步福杀了吗？”让他看个鬼啊。
“他们就在这里。”于墨白伸手探入篝火，不觉疼痛，反而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小生很开心，这里是小生真正的归属，你要不要也来摸一摸墨儿的脸蛋？”
武天才毫不犹豫地转身：“秦大哥！于墨白疯了！”
只见坐在篝火边的其他人，和于墨白一样，都是一脸暧昧不明的笑容。
他们看见了什么？
为何大家突然间放下戒备，变得好像梦游一般？
“秦大哥？副帮主？”
善若水长跪不起，喜极而泣：“爹，娘，孩儿终于找到你们了……”
方青松斜躺在地，少女们围着他坐成一圈，他抬手一指：“方青竹那病秧子死了，襄阳城由我继承大统，我宣布，废黜城主制度，以后襄阳就是全天下最自由的地方！”
秦远呆呆坐着，不知他在幻象中看见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于墨白依旧傻笑：“苦挨三年，我们一家终于团聚，真好。”
疯了，都疯了。武天才用脚铲起泥土，扑灭篝火，只见于墨白的双手已被烤得焦黑：“再疯下去，你就等着到阴曹地府和家人团聚吧！”
大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有他没有看见所谓“幻象”呢？
和他一起的蛮姑、王大元、妙风使和圣火使，都中过类似的幻象，将脑海中虚拟的场景误当真，和现在于墨白等人的表现十分相像。武天才醍醐灌顶，原来蛮荒的幻术对他不起作用，譬如“花魂术”和令人闻风丧胆的“彼岸花摄魂大法”。
紫衣少女显然也发现武天才不同常人之处：“他不受幻觉控制，绑起来。”
少女们收敛笑容：“绑起来。”
“异数。必死。”
“想抓我？”武天才拔枪上膛，弹药都是伤害较低的圆头子弹，打中骨头会产生轻微骨裂，他一个健步跳到高处，挑衅一般叫嚣：“来啊！你们休想靠近半步！”
……
……
秦远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漩涡。
五年前那天，在生死对决中赢得胜利的他回到湖边小筑，对着窗台美景，哼歌拭剑。
这时有人敲门，他推开窗户，只见是云游四海的苦行僧，穿着一袭月白袈裟，斗笠覆着白纱，左手是钵盂，右手为禅杖。
秦远开了门。
僧人见到秦远的第一句话：“有人要杀你。”
秦远道：“无所谓，尽管让他们来，我不怕。”
僧人道：“施主不好杀生，却因此招惹太多冤孽，何不收起心性，做一个寄情山水的浪子。”
秦远不屑：“剑客活着的意义，就是不断地挑战。”那些因为失败而将他怀恨在心的人，都是输不起的败者。
僧人问：“输赢，当真重要？”
“至少比你老妈的姓名重要。”秦远拿起一袋鱼食，倒入僧人手中的钵盂，“你可以滚了。”
“善哉，贫僧是为施主着想，天下英雄倍出，施主四面树敌，他日只会身首异处。”僧人摘下斗笠，面纱下是一张分不清男女的绝美脸庞，尤其是右眼眼角那一点朱砂痣。
他不像是和尚，倒像个妖精。
僧人放下钵盂，双手合十：“贫僧法号不败，菩提寺‘不’字辈弟子，特来向施主讨教高招。”
不败，真是个好名字，却也不像佛家弟子的名字。
你若叫不败，我便是常胜。秦远耍了个剑花，自以为很帅气：“不管你是侄子辈还是孙子辈，少废话，放马过来。”
不败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贫僧失礼，请施主出招。”
第一招，秦远使出苦练多年的剑招·望月六式，望月、邀月、奔月、揽月、抱月、对月。最基础的剑招，却也变化无穷。
他是公认的剑术天才，蛮荒未来的第一剑客。区区念经送佛的和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一招，不败以菩提寺本门外功·繁花世界，回敬秦远，双方竟是打成平手。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下一招，三千鸦杀，贫僧会以禅杖，攻击施主左肋。”
左肋遭到痛击！
“下一招，红莲现世，此乃本门内功，籍由三千鸦杀，将红莲之印打入施主体内。”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秦远手腕一阵脱力，心爱的长剑掉落在地。
这不可能。
他输了。
三招之内，毫无还手之力。在一对一的胜负中输得一败涂地，自从他迈入江湖开始，还是第一次。
不败收起禅杖，合掌道：“善哉善哉，施主你输了。”
这个。可恶的死光头！我不会输！
秦远大喝一声，举剑向不败劈去，对方只轻轻一挥衣袖，便将他所有力量如数返还，剑气不但没有伤到敌人，反而划伤了他的左眼。
不败厉声训斥，声如洪钟，震得秦远双耳嗡嗡作响，脑袋天旋地转：“顽劣之徒，还不醒悟！”
秦远听不进去，他还沉浸在愤怒之中，原来输掉胜负的心情，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杀了我……杀了我！”
不败却说：“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之人切忌杀生。贫僧犯下杀戒，伤了施主一只眼睛，便用这一双浊目偿还罪孽吧。望施主此后，收敛心性，勿造更大冤孽。”
说罢，他竟拿起秦远的剑，划破自己的双眼。
鲜血染红，洁白袈裟。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