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旧岁,狂风一夜又骤雨(三)

热情的“师兄”帮花子安排了住宿。

像天山派这样的大门派,招收门外弟子不计其数,学费高昂,学的却是最基础的剑法,不断地招收门外弟子可以为门派带来巨大的财富收入,否则仅靠门主等人在侠客盟的一些微薄收入,无法支撑修缮建筑及采购物资的高额开销。

“明天你就可以去学堂报道,这是课本。”师兄面面俱到,“一开始不会让你接触剑术,先学基础。”

花子问:“什么时候可以学剑?”

师兄俯身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合适的时候。”

“听说天山上有雪莲,可是我只看见雪,莲花在哪里?”

师兄解释道:“天山雪莲是镇派之宝,门外弟子自然不得见,倘若……”

“陶策,又在勾搭师妹。”门外一身着天山服侍的女弟子敲了敲门框,“今天是你和陆师弟守山门,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陶师兄立马怂了:“金师姐,我这就回去守山门,你可千万别告诉师父!”

“还不快去。”金师姐凌厉瞪眼。

花子转身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天山气候严寒,幸好她带了暖炉。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暖炉。

“这个没收。”金师姐面无表情道,“天山弟子不畏严寒,你既拜入山门,就该学会克服寒冷。”

花子低头“嗯”了一声。

金师姐垂眸斜觑着她,呼出一口白气:“听说你想看天山雪莲?”

花子乖乖的说:“我喜欢花花草草,雪山上只有雪莲一种花。”

“无知,雪山上不仅有雪莲,还有百合,杜鹃,紫钟……到了特定的季节,自然能看到它们。”师姐冷冷训斥,“一些心术不正之徒为了盗取天山雪莲,不惜潜伏在天山派,很多年过去了,他们成为了天山的人,天山雪莲却永远不会成为他们的囊中物。见你聪慧伶俐,苦心学习他日定有所成,天下奇花异草多的是,何必拘泥于一朵俗花。”

“多谢师姐教诲,弟子定,不负师姐期望。”

“我并没有对你期望什么。明天一早我会带你去见先生,在此之前好好休息。”师姐说道,转身离去。

……

花子抻了个懒腰,仰面躺倒在小床上。

看来天山派已经被盗花之人“偷”习惯了,偷出了经验,偷出了智慧,她刚刚进入门派,不该过早暴露对雪莲的好奇心,尽管自己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具有一定蒙蔽性,但是明眼人依然存在。

花子并不害怕,她能够很好的依靠表演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这是离开父母羽翼的两年内,她唯一学会并且融会贯通的生存手段。

房间很冷,因为没有取暖的设备,今年新进的门外弟子都分配了两人一间的宿舍,而花子是多余出来的一个女孩子,没办法和男生住一间,也没有多余的女生和她住在一起。

一个人睡两张床的感觉很爽,也很寂寞。

她必须在第二天上学时,迅速和同学们打成一团——朋友即是情报,交往的朋友越多,随之而来的情报越多。

第一步,熟读师兄给的课本,并理解其中涵意。

第二步,对每一个人微笑,必要的时候表达拒绝。

第三步,尽自己所能帮助身边之人。

第四步,……

……

……

雪终于停了,云层消散,天气放晴。

秦远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开始给他刚捕捉到的一只兔子剥皮。

在天山的某个角落,一定盛开着神秘的雪莲花,没有人发现,寂静开放,越早找到雪莲,就能让秋映雪暂时脱离痛苦。

他捡了点枯枝,费力升起篝火,把血淋淋的兔子串在树枝上,烤肉的香味一点点取代血腥味。

秦远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但是不能三天三夜不吃东西,到了夜晚,空气更加寒冷,厚实的皮袄也无法抵御残酷的温度深入骨髓,秦远用麻布和兔油自制了火把,熄灭篝火,开始往雪山的另一头探索。

忽然,他发现远处一点荧荧灯光在黑暗中飘忽。

秦远正要走近,雪里突然窜出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将他擒下:“嘘!别出声!”

火把落在雪地里,引起了远处那东西的注意。

是熊不瞎,秦远在珍兽馆的笼子里见过,比狗熊体型庞大,头顶吊着一只灯笼,以小型动物及昆虫为食,所以经常饥肠辘辘填不饱肚子。

“那东西饿极了,三天没找到食物。”左耳边的声音嗡嗡的说,他们把秦远的脑袋按到最低,“它们没有眼睛,但是听力和嗅觉超乎寻常,可以听见极其细小的声音,嘘,不要说话,不要让它发现你!”

秦远翻了个白眼。

熊不瞎果然朝他们的方向蹒跚而来。

最先引起它注意的是掉落在地上的火把。

秦远明显感觉到按在肩膀上的手加大了力道。

熊不瞎掌下的雪地突然塌陷,愤怒的野兽发出振聋发聩的咆哮!

“漂亮!”身旁二人起身互相击掌,“这个畜生,总算捉住它了!”

原来是雪山上的猎户。

“老兄,委屈你了。”猎户拉起秦远,“这畜生凶猛异常,不设陷阱根本捉不住它。”

他们来到陷阱边,只见熊不瞎愤怒不安的在陷阱中踱步,口中呼出腥臭的白气。

这陷阱挖的可真深——秦远心想,如果是人掉下去,一准把腿摔折了。

“哥,卖掉这畜生,咱们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啦!”猎户弟弟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兴奋的拿手中长矛挑逗熊不瞎,熊不瞎被激怒,熊掌用力拍打长矛。

猎户大哥警告兄弟:“不要伤害它,死掉的熊不瞎不值钱。”

“没事,我在逗它玩儿呢!蠢东西,有本事爬上来啊!”弟弟趴在陷阱边沿,不断拿长矛拍打熊不瞎的脑袋,“追踪它这么久,总算逮住了,先打一顿泄泄气!”

猎户大哥显然也沉浸在捕捉到理想猎物的喜悦之中,卖掉这头大家伙,他至少可以二十年不用外出捕猎。

“小心。”秦远突然蹿出去,试图抓住猎户弟弟的手臂。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陷阱边缘的落雪并不结实,塌陷就在弹指一挥间,这个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小伙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头栽进自己亲手挖的阱坑!

“吼!”熊不瞎一掌拍碎可怜人的头盖骨,真是一场痛快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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