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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墨白说，脸色更加苍白。
钱悦哈哈大笑，语气得意：“你知道我一定会追踪黄金的下落来到此处落脚，于是重金礼聘馆主等人演一出戏，想用假钱悦逼出真钱悦，却没想到假钱悦偏偏就是真钱悦！”
于墨白摇头：“还是大哥技高一筹，小弟没有猜到，否则也不会白挨大哥一掌。”
钱悦道：“不过在我的掌风打中你的时候，你也应该猜到了。”
“不错。”于墨白承认，“大哥的掌力较之昔年，有飞跃的进步。”
钱悦问：“你恨我，不惜浪费自己的性命也要引我入局，可惜你却猜不到我的手上有人质——现在你们都杀不了我。”
钱悦在二楼栏杆前踱步，小叫花也随之在半空摇曳，她原本就长得娇小纤细，晃动中犹如一片摇摇欲坠枯叶：“既然我已现出真身，不如把真相告诉各位——我就是钱悦，楼下这位是我一孪双生的弟弟钱宇，我们这几年来一直打着同一个招牌在江湖行走，弟弟在明我在暗，他负责在台前游说，我负责在背后杀人，即使其中一个死了，还有另外一个代替。是不是绝妙？否则你们以为仅凭一己之力，如何在几夜里连续搬空一整间金库？”
“可是就在三年前，我们刚刚完成天下商会游说的委任，他突然提出要归隐，独自成家留我一个人在江湖滚打。”钱悦回忆着，忽然露出极其痛恶的表情，双目充血，狠狠瞪着楼下的于墨白，“这不成器的东西，我恨铁不成钢，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设计给张步福，让他一路追查到‘钱家’，可惜张步福那蠢人并不知道，‘钱家’的钱悦并不是他的仇人‘钱悦’。”
于墨白眼神痛苦隐忍：“我全家被杀，查探张步福的行踪一路追寻到龙门客栈，不曾想被镇远镖局的王镖头识破。”
听见王怀准的名字，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如月握起拳头又轻轻松开：“那我相公的死呢？”
于墨白看了金镶玉一眼，愧疚道：“他误以为我和张步福是为钱杀人，担心殃及无辜，所以冒着风沙赶路——是我害了他。”
金镶玉“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不，是我害了他……当时我和王怀准素不相识，张步福为了劫镖，扬言要给我五百两金锭封口，我……我没有告诉王镖头大风沙就要来了！后来白妹妹寻夫而来，我才骗她……是我害死了王镖头！”
人世本无情，一场恩怨究竟谁对谁错？白如月木讷了很久，才对着于墨白挤出一句：“既然你不是钱悦，为什么要承认是他？”
“我‘曾经是’。”于墨白哑然失笑，“说了太多年的双簧，真真假假，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没想到大哥会在危机关头现身，承认自己的身份。”
钱悦阴沉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让他们杀你，只因你手中还有五千两黄金！你要是死了，谁给我金子！”
秦远道：“你还想要那些金子？”
钱悦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少废话，你们若是在乎这小丫头的性命，就把我弟弟交还给我处置，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不劳别人费心！”
武天才说道：“你大放厥词，难道就不怕我秦大哥的剑？”
“我怕？我怕死了——傻小子，你难道没听说过‘恶剑不杀人，丧刀百鬼哭’吗？恶剑秦远从不杀人，我为什么要怕一个不会杀人的人？”钱悦笑得张狂，“还有金镶玉——你真敢对我动手？他们不知道我的来历，你不会不知道，你敢用龙门客栈全部人头做赌注吗？至于边上的红毛小子，火枪一次一发，你能保证在第一发就杀了我？”
武天才举枪的姿势没有改变，笃定地说：“可是你怕我的枪！”
“哦？”钱悦挑眉。
武天才说：“如果你不怕我的枪，就不会在意第一发子弹会打在哪里。因为秦大哥和镶玉姐不能杀你，所以这里的武器，你最怕的就是我的枪！”
钱悦脸色冷凝：“你的话太多了，别忘记小丫头的性命还捏在我的手里，你纵是开枪再快，能抵得上人脑袋砸在地板上的速度快？”
于墨白道：“大哥放下那孩子，我和你走便是。烦请武兄、秦大侠给小生一个面子，让小生和大哥之间的恩怨能够私了。我担保，小姑娘的性命一定不会有事。”
秦远微微皱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人命攸关的事情不是“担保”就可以解决的，世上许多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弥补，唯独感情和人命不行。
“我信你一次！”武天才收枪入鞘，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于墨白，“不要让我失望，朋友。”
于墨白动了动嘴唇，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好兄弟！”
钱悦一边提防众人的动作，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门内后退：“你先起身，从窗户出来，我在馆外等你。”
于墨白咳嗽两声，看来钱悦那一掌伤他不轻：“大哥且慢点，我中了你一掌，行动不便。能不能让我喝口酒，润润嗓子？”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于墨白俯身喝了口酒，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翻出窗外，众人随后跟上，只见大漠旭日东升，一轮红日把黄沙染得血红。
钱悦依言放下小叫花，于墨白对他招手道：“大哥，我把金子的地点告诉你。”
“把你身上的藏毒和暗器先放下。”钱悦显然不相信于墨白会乖乖说出藏宝地，因为后者比前者更加工于城府，“胡言巧语”的招牌一大半都是于墨白打下来的，钱悦心知没有于墨白，以自己的武功绝对混不到如今的江湖地位。
“好，我放下。”于墨白轻振衣袖，药瓶和暗器折扇笔墨纸砚尽数抖落，“现在大哥能放心了吧？”
“嗯。”钱悦凝重地点头，但还是不放心，“你叫他们离远一些，不要偷听我们讲话。”
不用于墨白代为传达，秦远等人自觉地退避三舍。
钱悦终于放心下来：“好了，你说吧。”
“我说，大哥且听仔细……”于墨白附在钱悦耳边，突然对着他的脸吐出一口黑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