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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才先是惊讶地一愣，随即欢呼着扑过去猛捶秦远胳膊：“秦大哥，我说的不错吧，山水有相逢，咱们又见面了！你看，我把火枪和皮衣全卖了，头发也染回黑色，这下以后没人敢说本少侠长得像那什么鸡阁的走狗咯。我还想到一堆厉害的武功招式……”
秦远只想找棵大树安静地吊死。
两天前秦远和武天才在城门口分散之后，武天才一边在城墙外围徘徊一边苦思冥想进城的方法，等到黄昏，他忽然看见一只风隼落在枝头梳理羽毛。
武天才眼前一亮：雕兄，可是你？
那风隼扑棱两下翅膀，竟然朝武天才长啸几声，仿佛是在应答。
武天才刚要凑上前触碰它的羽毛，风隼忽地从枝头飞起，又落在一个装扮好似少数民族的少年肩头。
少年问武天才，你喜欢我养的这只风隼？
武天才说，喜欢太喜欢了，你是杨过，还是独孤前辈？
少年说，我既不是杨过也不姓独孤，我的名字是风飞鸢，是白玉京捕风堂的堂主。我这只风隼，名叫鸾皇，取九天之上孤鸾为皇之意。
武天才说那巧啊，你是白玉京的堂主，而我正好要去白玉京找个叫秦远的人，他是我大哥。
风飞鸢笑道，真是巧了，秦远是我的师兄，我也正在找他，不如少侠先随我回帮派安顿生息，等我找到师兄再叫他与你相聚。
“于是我就在这里咯。”武天才讲完事情的全过程，从果篮里捞了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大口，“花子不见了，大哥可曾见过她？”
“没有。”秦远撒谎道。花子原本就是流浪儿，这里又是富豪云集的龙城，她总有保护自己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也许。
这时屋外有人叫门：“秦远，谁是秦远？”
秦远走出庭院，应道：“我就是。”
那名帮众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风堂主叫你过去。”
“去哪里？”
“问那么多做什么，跟我走就是了。”帮众没好气地说道，嘴里嘀咕“又是一个走后门进帮的蠢货。”
秦远只有无奈。
五年中帮内摆设变化繁多，唯独秋映雪的“紫薇苑”没有改变，只是门前种的花草比以往更茂盛了，秦远的心脏“噗通”跳了一下。
噗通。噗通。鼓点雷动。
风飞鸢就站在门前，竖起一根手指朝秦远比了比房门，示意他小声一点推门进去。
那扇轻薄的木门在秦远看来仿佛有千斤中，他满头大汗又小心翼翼地跨门而入，屋内只见两道人影。
坐在床头的那名男子便是善若水，他的相貌较之五年前没有太大变化，依旧丰神俊朗，穿着打扮还是和以前一样朴实无华；
侧卧病榻的那名女子便是秋映雪，她依然那么美，只是美中略显苍白，宛如一张被雨打湿的薄纸，轻戳便破了；一串珠帘，轻扯便散了。秦远进屋的时候她正咳嗽，苍白的脸颊渲起一片殷红。
看她病得如此严重，和老帮主仙游前别无二样，秦远心里的鼓敲得更响。
秦远未说一字，善若水也一言未发，只是从位置上站起，好让秦远离秋映雪近一些。
秦远来到秋映雪床头，秋映雪也望着秦远，嘴角露出微笑，轻咳道：“你来啦。”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
喉头一动，秦远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她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只剩最简单的一句：“我来了。”
秋映雪道：“回来……就好。你也看见我现在的身子，已经咳咳，已经担负不起帮中重责。”
“嗯。”
“我知道你想过安稳的日子，可是……能信得过的人，思来想去只有你们几个。让小风叫你回来，是下下策……”秋映雪满脸歉容，“如果你不愿意，此事不能强求……”
秦远低头道：“帮主尽管吩咐。”
秋映雪欢喜道：“你答应我留下来了？”
秦远点头：“帮中有用人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秋映雪深深地望了秦远一眼：“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些日子我身体不好，若水是副帮主，帮内的事务全部是他在打理，我……”
秦远猛地抬头看向善若水，副帮主？他竟从当年的蔽乌堂堂主，坐上了副帮主的位子。
细想也是，三师兄弟中秦远好逸恶劳不成大器，风飞鸢玩心太重也不是挑大梁的材料，唯独善若水心思最细腻，做事情面面俱到，若说副帮主的人选，果然还是他最合适。
善若水仿佛看穿了秦远目光中一瞬即逝的愕然，沉声道：“副帮主之事，不值一提。为帮主分忧之人而已。”
秋映雪的眼神忽地就柔和了，恰似三月的清波：“你为我分忧，又有谁来为你分忧？我的身子是迟早的事，看见你们三兄弟得以团聚，我也可以安心养病了。来——”
她伸出两只手，秦远和善若水各将一只手放在她柔软冰凉的手心。
“你们三个，就是白玉京的一部分，以后也要好好地互相帮助，昌盛我帮……”
秦远心中更是难受，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寿命全部留给她！这五年来他做了什么？在偏僻的小村庄里形似走肉般活着！她的苦她的累，他竟然全不知道，若非小师弟飞鹰传书，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病得如此严重！
秦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可恶、该死。
善若水轻柔将秋映雪的双手掖在被褥下，转身对秦远道：“她该休息，我也该去熬药了。”
“……嗯。”秦远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未留下哪怕一句简短的告别。
秦远和善若水之间，似乎从一开始便无话可说，二人出了秋映雪房门便分道扬镳，善若水去药房煎药，秦远一回到庭院就看见武天才正在紫竹林里划腿比拳。
“秦大哥，给你看看我独创的武功招式！这招嘿——‘五香残念脚’！”武天才一腿蹬出。
脚风绵软无力，残念脚？蚕豆角还差不多。秦远暗自摇头。
武天才又是一拳打出：“还有这招，哈——送你狗带拳！”
为什么要送我狗带？我又不养狗。秦远觉得这招拳法的名字甚是奇怪。
武天才接连比划了七八招：“嚯——断情绝念腿！”
就是普通的断子绝孙腿。
“再看这招，嗨呀——妈的智障掌！”
……破烂玩意。秦远默默捂脸，就资质而言，武天才这个年纪已经过了习武的黄金时期，骨头该硬的也长硬了，即便学了武功，日后也不会有很大发展，顶多起个强身健体的功效；至于天赋……呵。
武天才一套军体拳打出，自我感觉良好：“秦大哥你看我这套自创的招数厉不厉害，能混个大侠当不？”
混个大虾差不多。秦远不忍心打消年轻人的积极性，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