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即白,相逢非是曾相识(一)

5:33 S

武天才这个多动鬼听说要一直留在驿馆直到风沙吹尽,心中不大高兴,这厢馆主又热情得可怕,一手拉着他往高级客房走:“别看我们是沙漠驿馆,这附近可就咱一家老字号,要啥有啥配备周全——这床,是西域水床,可软可舒适,刀啊剑啊什么的尖锐物品千万别往床上带,哎嘿嘿枪杆子除外你懂的。还有这摆件这雕工,都是名家手笔,我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古董货……”

那西域水床长得稀奇,秦远坐在床沿边屁股刚挨着被面整个人就陷了进去,吓得他连忙站到墙角绷直身子不敢乱动。金镶玉瞄他一眼,轻浮笑笑,抱起小叫花便往床上一坐,水床微微晃动,她胸脯的白肉也跟着晃动。

“这套房布置的倒挺雅乐。”白如月赞不绝口,“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大驿馆中还有如此诗情画意的房间。”

馆主嘿嘿一笑:“夫人的赞赏,是鄙店莫大荣幸啊!”

同为客栈老板的金镶玉闷着声音说:“房子能住人就行,要雅意做什么……”

秦远出言道:“馆主,向你寻个人物。”

馆主道:“客官要寻何人尽管开口,别的咱不夸,小人这双火眼金睛但凡是见过的人,没有哪张脸是记不住的!”

秦远说:“此人神棍打扮,身形削瘦,蓄山羊胡须,眉毛清淡双目狭长,身上带着一批沉重货物。投馆时间约在昨日凌晨前后。”

馆主略一思索,拍手道:“确有其人。”

武天才欢天喜地道:“太好了!他往哪里去了你可知道?”

馆主摇头:“确有其人,但他并非昨日投馆,而是在三天前。且身上并无携带货物,全身上下只余几枚铜钱,下等佣房里困了一宿便走了。因为他给我家账房算了一卦,故而记得非常清楚,此人正是客官口中描述之人。”

“之后他可有回来过?”

馆主笃定道:“绝对没有。这几日风沙将至客人突增,馆内的住房安排都是小人亲自打理的,每间房的客人都记得一清二楚。”

武天才略一沉吟,挥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一挥手尽显少爷气派,馆主不敢怠慢连忙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房门一关,外面的喧嚣立即被隔离了,车马声、呼喝声、客人上下楼梯的踩踏声……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金镶玉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金子找着了吗?”

武天才郁闷道:“找个毛线,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也不知大胖子他们留在沙漠里会不会出事?要不咱们找个谁去报个信,让他们也躲躲?”

白如月宽慰道:“张步福虽然有伤在身,却也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不会有事的。”

金镶玉双手环胸:“大风沙一吹就是好几天,我看那些金子你们是别想捞叻。”

武天才跳到桌子上像个猢狲似的倒了杯茶:“你们说那个算命先生真的是钱悦吗?万一是那个手下想要私吞财产,故意把锅丢给算命的,自己中饱私囊呢?”

白如月迟疑道:“武少侠所言,并非不可能之事。而且那馆主之言,也只能听一半信一半,些许他明知钱悦下落却拿了对方钱财封口不谈。”

金镶玉说:“管他是谁拿的金子,通通抓起来往案板上一捆,菜刀架在脖子上,就是神仙也老实了!秦远你说是不是——秦远?”

秦远没有回应金镶玉的呼唤,他推门而出走到栏杆旁往楼下看,只见大堂里人来人往地运送货品进仓乱成一锅粥,商人们忙着在自家货物上贴封条,女人们忙着哄骗苦恼不停的孩子入眠,一队刀客则漠不关心地坐在方桌前喝茶,目光悠悠将每一个人的神情姿态都扫在眼里。

秦远很喜欢站在远处观看众生百态,或者说是享受,因为他是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所以格外热衷于注视别人的悲喜离合。旁人的悲喜虽与他无关,但又令人着迷。

驿馆又新进一批货物,馆主大呼客满,要避难的通通去地窖和牲口房挤挤,门口那个傻子依旧对每个冲他白眼的人微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秦远看见楼下那名青衫白发的年轻人将某个物件通过袖笼塞在一位商团团主手里,又附耳说了些什么,团主点头应允:“你和副手们住一间,等风沙过去我们就上路。”

“如此,小生谢过大人。”青衣人恭敬作揖,仿佛是感应到头顶关注的视线,他抬起头来冲秦远微笑示意,秦远连忙轻咳一声错开视线。

然而过了一会儿,这名青衣人又爬上楼来站到秦远身边。此人一袭青衣一把折扇,五官清秀,像是名有知识涵养的读书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一头白发,人未老发先白,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伤心欲绝的大事还是练了令人须发皆白的邪门武功。

秦远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腾了腾位子——栏杆这么长,这人偏要不知好歹地往他边上凑,他不热?

青衣人注意到秦远的排斥却毫不在意,纸扇轻摇发带飘飘:“这片栏杆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东临朝阳西望黄沙,空气新鲜,馆中人事亦能尽收眼底,难怪兄台喜欢站在这里。”

说着,青衣人从袖笼里掏出一杆毛笔来,在栏杆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风水宝地。

秦远纳闷这么一支沾了墨的毛笔他是如何能面不改色收在袖子里的,难怪他方才闻见一股血腥似的臭气,原来是因为对方随身携带着墨汁笔砚。

青衣人问:“兄台在看什么?”

“看人。”秦远硬邦邦地说。

“看人?有趣,不知兄台看见了什么?”

秦远慢吞吞道:“忙碌商人,疲惫过客,哺乳小儿。”

“哦?”青衣人合拢折扇朝楼下一指,“小生只看见为钱卖命的守财奴,杀人无数的歃血刀客,一边哺乳孩子一边勾引男人的风骚徐娘。”

你看见的与我何干?秦远睇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门口那傻子忽然跳起来,摸了哺乳妇人的胸脯一把,小妇人气得脸都紫了,啐骂道:狗娘养的泼皮!

那傻子非但不害臊,反而拍手笑着说:是我!

旁人都劝那妇人:傻子没心没肺,你跟他较哪门劲呢?就当出门踩狗屎,认栽吧。

青衣人拦住秦远:“相约不如偶遇,你我二人能在茫茫大漠中结识也算缘分一场,小生于跃,字墨白,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秦远心想他的名字若是说出来保不准吓着书生,若是藏着掖着不说恐遭书生怀疑,还是捏个化名方便行事:“王。”

于墨白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兄。”

“什么姓王姓李的。”天字一号房的房门突然打开,金镶玉一面推着武天才出去,一面对秦远眨了眨眼睛,“喂,待会儿我和如月妹妹要洗澡了,你可不准偷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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