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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关你的事。”秦远重复，五年前的事情他不想提起，甚至不愿回忆。五年前那一天，常胜将军的他败得一塌涂地……
“你别走，”船老大抬手捉住秦远手腕，两根手指按住他的脉门，不探不知道，一探秦远内力竟是大吃一惊，“你的内功还在，既然你武功还在四肢健全，为什么要来码头做挑担的苦工？为什么刚才那三人打你不还手？说，你是不是善若水派来的奸细！”
秦远拿他没有法子：“我已从帮中离职。”
船老大说：“我常年在海上漂泊，对陆地的情报总是慢上一拍，没想到你回到龙城却没有回归白玉京。我也知道恶剑从来不屑说谎，既然你已经从白玉京离职，不如来虎陀帮的船上做事，总好过给那个郝大福做牛马。”
不管郝大福还是虎陀帮，秦远心里都是瞧不上的，他只愿意为白玉京誓死效命，但是耳畔总回荡着秋映雪的叮嘱，他自己也想早日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和稳定收入。
“我只做船工。”秦远说。
船老大意外爽快：“船上工作的当然是船工，我们虎陀帮是漕运帮派，不参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如果遇见水贼海盗，以你恶剑的威名也足够吓走那帮龟孙子。你决定了，明日午时来这里找我报到。”
秦远点头：“好。”
……
“不是很好！”武天才正在院子里打条凳，这小子没有武术造诣，十根手指倒算灵巧，板凳打的有模有样，丝毫不含糊，他脸上有一片淤青，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一拳，花子用药酒给他轻轻擦拭着伤口，她显得很小心，也很认真。
武天才扔下板凳：“秦大哥，你以前出过海么？”
“很多次。”秦远当然出过海，白玉京以前就是做漕运、海运发家的，海上商路他走了不是一两回，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轻易便答应船老大的首要因素，老行当做起来要比其它新工作顺手多了。
武天才有点哑口无言：“秦大哥……你得想想花子的胃口，想想我的武功，想想这个家啊！”
“……”秦远不敢想，越想越头疼，越想越要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头疼的破地方。
他不是讨厌武天才和花子，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惯了，突然多出两个弟弟妹妹一样的角色死缠烂打地留在身边，秦远一下子无法适应，他向来是独来独往的。
他发誓要一直照顾花子的生活，就一定会做到，秦远和花子的食量都很大，赚钱糊口是秦远当前的首要目标。换作以前，孑然一身的秦远根本不会想赚钱的事情，他一个人的时候，去农田里偷些地瓜青菜就能凑合度日了，衣服就那么几身换来换去，生活得像个乞丐也无所谓。
但是他不能让花子跟着他一起过这种乞丐般的生活，她还是个小小的人儿，应该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漂亮的衣服、丰足的食物。
翌日午时，秦远依约来到虎陀帮码头，晴空万里无云，风向稳定由北向南，是起航的好时间。
船老大在船头清点船工人数：“押运这批货物去灵蛇岛给韩先生是重中之重，你们都是本帮的新晋弟子，多少细心谦虚学着点，误了帮主的大事，唯尔等是问。”
到底是武林帮派出身，虎陀帮招揽的船工也都奇形怪状，什么货色都有，譬如坐在秦远左边的就是一位女孩子，尽管她穿着男装，又用斗笠面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胸部却是藏不住的。
反观坐在秦远右边的男人，虽然没有戴着斗笠面巾，但是相貌十分清奇，面庞削瘦，鹰钩鼻子，眼睛小的就像快要睡着一般，无论何时何地，背后总背着一个书生常用的木头匣子，好像不是来做船工，而是专门去灵蛇岛赶考的。
船舱中无人说话，据秦远所知，这里的船工都是和他一样第一次为虎陀帮做事，很多人甚至没有出海的经验，船刚开没多远就吐了一地板脏水。
灵蛇岛是韩万山的地盘，韩万山这个人亦正亦邪，夫人离世后便鳏居海中小岛，鲜少与外界接触，虎陀帮居然在做韩万山的生意，当真如船老大所说，他们只是一个简单的漕运小帮么？
从龙城到灵蛇岛，需要二八十六天的航程，期间风暴惊雷无数，甚至有遇上海怪的危险。秦远被船老大分配去厨房干活，相比起刷地板、倒马桶一类的粗活，厨师的工作算轻松的。
秦远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当年被他重伤的船老大会如此帮助他，一如他想不通为什么“痛恨”自己的南宫怜，突然又说爱上他。
很多很多事情，秦远都想不通。
和秦远一起做厨工的，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仿佛是刻意为了隐瞒自己的性别，她说话的时候声线压得很粗犷：“老兄，想不到你做菜挺有一手啊。”
秦远把择好的蔬菜装盘，和着荤油下锅小炒，手法很娴熟。他毕竟在山城独自生活了五年，这点生活手段还是有的。摘野菜，挖竹笋带回家炒菜之类的事情他也会做。
秦远炒菜的时候，厨房伙头就让假小子杀鱼：“你们好好干，我去舱里眯一会儿，秦远你替我看着他们，谁也不许偷懒！”
伙头一走，秦远就听见有厨工轻笑：“找谁看着不好，找个半瞎，笑死我了。”
“啪！”假小子拽出一把鱼内脏，冷不丁地砸在那名厨工脸上。
厨工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腥，怒喝道：“狗东西，你也瞎了！”
假小子怒声道：“瞎的人是你，你的眼睛是不瞎，心瞎！”
“混账，你是不是想打架！”
假小子胸脯一挺：“打就打谁怕谁，来啊！别看我牛二壮个头小，村口耕田的老黄牛就是我给打死的！”
“神经病，连耕田的牛也打。”
“这有什么的，我哥哥牛大壮一拳头能打死野猪呢！打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有人对秦远喊道：“监工的，他们要是真打起来，伙头那边你不好交代，劝劝吧！”
劝？秦远想不出该怎么劝，旁观别人打架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至于劝架为何物，他根本不知道。
万事开头难，总得试上一试才知道自己行不行，秦远轻咳一声：“闭嘴。”
二人吵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有听见秦远简短的两个字。
秦远又说：“算了，不要吵架。”
假小子说：“不行，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说你瞎！”
“……”秦远有点无语，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在意什么呢？
“我就是说他瞎怎么了？实话还不准说了？你问他自己，他是不是瞎子，问啊！”
“他不是不是就不是！”
这种泼妇骂街的对话秦远实在听腻了，他喜欢看别人打架不假，但是不代表他喜欢看打口水架，两个人你一句过来我一句回去听得人着实生厌，索性一排穴道点过去，封住行动也封住嘴巴。
“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行解开。”
这时那个背木匣的鹰钩鼻书生咚咚咚跑进伙房，把假小子扛在肩上：“不好意思，我弟弟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就把他带走，杀鱼的活就让我来替他做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