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阑干,剑胆剑心傲天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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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若水心想,青冥魔教网罗“奇”人“异”士无数,越灵溪能看上眼的,必然本领不俗,可惜这些人放着正道不走,偏走歪门邪道。

白玉京有秦远和六大堂堂主坐镇,他很放心,自己乔装打入青冥内部一事除妙风使以外无人知晓,若能活着找到父母下落,带他们逃出生天,又能得到青冥教内部的资料交与侠客盟,可谓一举两得。

悬壶夫妇倾其一生钻研医术,悬壶济世,不曾得罪他人。他们失踪那年,善若水十岁,那天善若水上山采药,归来时悬壶夫妇已不知所踪,家中摆件俱保存完好,没有明显磕碰打斗的痕迹,他以为爹娘只是出门了,于是和往常一样做好晚饭在家中等候。

第一晚,无人归家;

第二晚,无人归家;

第三晚,……

张天阳发现善若水的时候,他奄奄一息的蜷缩在灶台附近,桌上的饭菜已经馊了,却没有动过筷子的痕迹。

张天阳将善若水带回山上,因其是旧友之子,年纪又和当老大的秦远相仿,如果做小徒弟,优柔寡断的性格不免受顽劣弟子的欺负,于是破例给善若水插了队,收他做二弟子。悬壶曾将一柄家传断魂黑刀和断魂刀谱赠予张天阳,张天阳便将这两样东西,传给善若水,善若水也不负所托,刻苦修行,终练就一身好武艺。

一晃十数载,悬壶夫妇下落仍然不明,善若水心中惦挂无比,却从不对外声张,只因当年爹娘走的太过突然离奇,亦不像是被人强行掳走,善若水甚至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失踪,还是离家出走。

青冥教远离凡尘俗世,远居深山之中,若是青冥教绑架了悬壶夫妇并软禁至今无人知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性。

善若水十分在意妙风使提到的东面禁地,如果连身为五使者之一的妙风都不知道那里暗藏的秘密,其中黑暗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自己以区区打扫马房的下人身份,要去探查禁地略微有些难度,不可莽撞行事,应当小心谨慎,循序渐进。

善若水一边卖力的打扫马厩,一边用心的想着。

两名外出公干归来的青冥弟子打马停下:“喂,新来的,爷爷这匹汗血宝马只吃大草原牌马饲料,别的吃了会拉肚子,喂错剁你一根指头!”

善若水唯唯诺诺,从弟子手中接过枣红马的缰绳。

余光一瞥之中,他看见两位青冥弟子从马背上抗下一只大麻袋,以他行走江湖积累多年的经验和想象力,基本可以判断出里面装的是个人形物体。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去洗你的马厩去!”青冥弟子凶巴巴的说。

善若水道:“那个袋子……好像动了一下……”

青冥弟子四顾无人,放下麻袋,神秘兮兮的说:“里头装的是活人,当然会动。”

“啊?”善若水装作一副不可置信的惊讶嘴脸,“不知是哪位侠士,不长眼的侠客,惹了二位?”

青冥弟子拍了拍麻袋,骄傲的说:“这里头可不是什么侠客,而是——”

他还没说完,旁边另一位弟子突然打断:“时候不早了,还不快把人送过去,哪有闲工夫和马夫聊天!”

“有道理,还是办正事要紧,免得教主问罪,嘿嘿嘿……”

看他一脸YIN笑春意盎然的模样,善若水猜测那麻袋里装的十有八九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

只怕是无辜的良家女,被这两个登徒子打晕了装在麻袋里,准备当作礼物送给越灵溪。

——想他善若水堂堂侠客,一帮之主,正义之士,岂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女子的清白被魔教徒玷污,于是脱去外面的麻布围兜,悄步跟上前面抗麻袋的二人。

那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青冥大殿,两旁守卫竟然如同瞎子一样对他们肩上扛的东西不管不问,看来这群登徒子在外掳掠女人回来不是一次两次,教中弟子都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善若水跟在这二人身后,顺利进入大殿,只见二人进入大殿后左拐,过两个路口右拐,再左拐……如果他没有记错,前面就是越灵溪的住处,妙风给他的地图上重点标注了这个房间。

越灵溪此时不在房内,那二人刚把麻袋放在床上,后颈一阵疼痛,紧接着就昏倒下去。

善若水心想自己惹了大麻烦,但是既然出手,便没有回旋余地,打开麻袋,里面果然是一名妙龄少女,似乎是被下了迷药,意识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善若水摘下那团破布,她的眼泪便跟着流了下来。

少女正要开口,善若水竖起手指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少女嗡动着嘴唇,神情已经慌乱。

善若水后颈一阵剧痛!

他踉跄着走了几步,眼前漆黑一片,背后再次传来钝击感,这一次的打击比刚才更加厉害,善若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埋头栽倒在地,和另外两个蠢货的“尸体”叠成罗汉。

……

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仿佛已经过去很久。

昏暗的房间,点着几只蜡烛,烛光如豆,光晕昏黄。

头痛欲裂,善若水捂着脑袋悠悠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棺材里,周围是陈列整齐的无数棺材。

这里是青冥教的地下墓室?

不,应该说是衣冠冢更为贴切,青冥教认为人的灵魂可以附着在兵器上,越是强大的灵魂打造出的兵器越是厉害,所以真正狂热的青冥教徒,临死前都会选择跳入铸铁炉,化作滚滚铁水,此举称为“魂祭”。这个衣冠冢便是为纪念这些英勇献身的教徒而准备。

有脚步声。

善若水连忙躺下继续装睡,对方打昏了他却不杀死他,把他放在棺材里却没有捆住他的手脚,应该是无意取他的性命,又或许是妙风使给的那颗“害羞丸”起了作用,此刻善若水的功力在对方眼中,形同猫狗,不足畏惧。

脚步声接近了。

善若水感觉有臭烘烘的东西在脸上搔来搔去,士可杀不可辱,他可以忍受鼻尖的瘙痒,但是无法忍受那股死尸一般的腥臭味,索性睁开眼睛,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好一只大黑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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