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情况汇报

因为目前对弗林特的情况掌握不明,一切都要等到达当地才能进行判断,所以李奥着急,要求舰队以最快速度航行,所以舰队利用军方特权,所有航道一律优先通过,全程都采用空间迁跃。

正常的空间迁跃,一般是在两个恒星系内进行,打开一条连接两个恒星系的空间通道进行迁跃,为了找到合适的入口会以普通巡航速度进行一段接近光速的普通航行,目前的太空航行花费的时间主要就用在这段常规巡航上。

但在一些特殊时候,军方——例如此刻的调查团舰队,为了赶时间,就会采取一种非常规做法,就是在近距离的行星系内小范围进行空间迁跃,需要常规巡航的时间短,但迁跃的距离也短,所以就要不停地打开空间通道——迁跃——脱离空间通道——巡航——再打开空间通道这样不停反复,这样做的危险性比正常的空间迁跃高多了,需要飞船有优良的性能、有操作精准高超的驾驶员、有高智能化的人工智能或是优秀的导航员导航、有精确到军方级别的航线图、还要有帝国准许的优先通行权。

即使是这样,频繁进出空间通道也是极危险的,在近距离内打开多个空间通道会有通道坍塌的危险,在脱离通道时会增加与不可控太空物体的碰撞机率。

对于民用飞船来说,别说帝国不会批准这种飞法,就算批准,它们也根本不敢这样做,就算是军方的战舰也很少使用这么密集的航行方法,今天全是被李奥逼急了,竟然只用了12个小时就跑完了平时需要25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路途,抵达了弗林特星。

因为克洛伊方面并没有提前通知弗林特地方,所以直到调查团的舰队抵达弗林特的外太空,为避免引起驻军恐慌,直到达到了第三舰队的驻军停泊在外太空的军舰能探测到的最远范围,这才打了招呼。

旗舰太过庞大,而且弗林特没有太空港口,所以“紫光”号就直接泊在了外太空中,但与驻军的军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弗林特临时总指挥亚尔林上校和第三舰队的指挥官摩菲中校乘坐登陆舰而来,登上“紫光”号,直接向李奥汇报情况。

在“紫光”号的大会议室,李奥冷着脸,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地询问:“现在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摩菲看向亚尔林,亚尔林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势,现在平斯克城已经恢复了正常秩序,工人们白天已经上工了,机器人再无躁动迹象,我们已经清理了街道,一切都恢复原貌了。”

李奥平静地说:“我不关心平斯克城是夷为平地了,还是恢复原貌了,我只关心这次骚乱发生的原因,这些机器人人是不是诺森?死亡的人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陆军竟然需要请求舰队的支援,一个师对付不了一些暴动的机器和人类,你们的伤亡率为什么与你们的窘境不相衬?给我解释一下这些问题吧。”

尽管会议室里温度非常宜人,但亚尔林额上还是渗出了细汗,听闻这位皇孙高傲冷漠,果然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亚尔林低头喝了口热水,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正色回答道:“殿下,此事是这样的……”

他详细地解释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晚平斯克城的警察发现有上百名机器人在损坏冶炼厂的设备,所以鸣枪示警,但引来机器人人围攻,警察局里人类警员不多,被困在警察局内无法脱身,所以向琉森城的军区求救,守备队极为重视,出动了一个整编大队赶赴平斯克,但到达平斯克后才发现事态远比想象更加严重,街头上竟然出现数千名暴躁失控的机器人,高喊着要自由要平等的口号,见到士兵就打,还有许多人类歹徒浑水摸鱼跟着起哄并打砸抢。

队长向亚尔林请示后,亚尔林决定戒严平斯克城,并迅速控制局势,但由于某种军方尚未得知的原因,似乎全城的机器人全部出动了,一个大队杯水车薪。除去放假轮休及各种原因不能出动的人员,亚尔林当时将在琉森城内及附近可以迅速召集到的所有官兵,混编成六个大队,自己亲自带队,投入了平斯克城。

28日晚上,在平斯克城内,陆军先后共投入七个大队约7千多人的兵力。但在开始,陆军并没有动用致命武器,只是用简易钉带和拒马等大型路障将发生暴动的几条主要街道进行封锁,阻止机器人汇合,并发布了宵禁令,宣布全城进入临时戒严状态,禁止在街上逗留。

但宵禁令似乎没什么用处,双方继续对峙,没有一方退缩,过了令人不安的两三分钟,机器人群突然不知是谁怒吼道:“杀了这些人类我们就自由了!”

亚尔林亲耳听到了这句话,而且他站在较高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附近几个街区的机器人不但没有因为军方的禁令和阻拦而退缩,反而一直在向军队围拢压缩,实际上,此时除了封锁城外各交通要道的一个大队外,另外六个大队的士兵已经在各自区域被包围了。

尽管每一块守备队控制的地区都打开了探照灯,但在这漆黑的夜和庞大的暴乱区域内,灯光最后只能照亮以士兵为中心的中央区域这小小的一带地方。

亚尔林不知道发生暴动的机器人到底有多少,但此时他感觉这6千余人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会在狂风暴雨倾覆。

一种生平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让他向第三舰队的驻军发出了求救指令。之后情况一如先前所述,机器人终于按捺不住发起了攻击,它们坚强的金属肢体就是最好的武器,尖锐之处可以当成匕首和矛,钝厚之处可以当成棍棒击打,守备队配备的粒子步枪如果不是正中机器人的头部中枢和胸口能源块,根本对机器人产生不了什么伤害。最终护卫舰的炮击起作用了。

亚尔林脸色黯然道:“殿下,我年轻时曾经参与过百年战争的末期战斗,帝国成立后也曾经与一些叛乱敌对分子进行过战斗。我为帝国流过血,负过伤,我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我自认为对得起这身军服。但您不在现场,您无法体会到当我看到那些机器人凝视我时,我心中那种战栗的感受。

我当时真的非常害怕,我感觉到凝视我的那些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智慧和无尽的愤怒,那不是机械发出的灯光,那是智慧生命投诸而来的敌意,就像是一种不死不休的对立。

我承认,我没有证据证实它们是诺森,但我觉得,能用那样的目光注视人类的机器人,它们真的不能算是单纯的金属机械了。

或许我有些夸大了这场暴动,将一群对人类不满的机器人称为诺森,将一场小骚乱称为叛乱,但如果事情能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坚持这样的看法。我希望能引起高层的重视。哪怕因为我大惊小怪,最后证明只是误会一场,也好过我没当回事最终却引起轩然大波。

至于死亡的人类,不排除是在我们战斗中,误杀了趁火打劫的一些歹徒。至于伤亡率偏低,我也无法解释。”

他说完,站了起来,郑重地将自己的徽章摘了下来,放到会议桌上,低下头,声音略带哽咽:“如果您裁定我在此次事件中的领导有失误之处,还请从严处分我。”

李奥看了林寞一眼,林寞微摇了摇头,于是李奥说道:“我们是调查团,不是军事法庭。在还没有调查出结果之前,暂不对你予以任何处分。在我们调查期间,请你放下手头一切工作,随时待命,没事的话不要离开璃森城。”

亚尔林上校收起了徽章,疲惫神伤,向李奥敬礼,准备离开。

因为调查与摩菲中校关系不大,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但此时却开口说道:“殿下,自前天夜里事发后,亚尔林上校直到现在只休息了两个小时,一直在忙着善后处理。我和他并没有深交,也不是朋友,只是普通同僚关系,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亚尔林上校作为突发事件的临时总指挥,我认为他当时的决定没有失误之处,平斯克城的这次骚乱实在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亚尔林上校已经将骚乱引发的伤害降到最低了,还请您明查!”

李奥点了点头,于是亚尔林和摩菲退出了会议室。

现在会议室里人员还是不少,除了李奥和林寞之外,还有所有调查团的团员,以及书记员及部分团员的随从。

李奥环顾四周,问道:“大家关于这件事是怎么个想法?我们聊一聊吧。”

在他面前,谁敢乱说话?军方的参谋、科技部司长、人力部处长都闭紧着嘴巴,但冷场显然更不好看,所以反正名声也不好听的军情局六处处长索性开口说话了。

“六处负有对军队的监察之职,我根据我的职权范围说两句:如果是机器人引发骚乱,那么军队开火有理可据。根据亚尔林上校所述,他没有玩忽职守,处置险情措施还算得当。不过目前没有经过调查确认,一切只凭亚尔林的汇报,还是做不了准的。”

这不是白说吗?刚才根据亚尔林的描述,谁都觉得亚尔林已经尽力了,至于这过程中是否有不尽不实之处,自然就是调查团的责任之一了。

至于李奥,他更不关心亚尔林有没有尽力,他关心的是机器人骚乱的原因,可这个问题目前无人知晓,他又不能把那位表叔叫来询问。毕竟里德侯爵才是弗林特的主宰者,这个行星为他带来了无尽的财富,侯爵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驻军,那只是给这场骚乱擦屁股而已。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林寞这个副团长只好说话了:“坐在这里讨论此事有些闭目塞听之嫌,既然亚尔林说平斯克城已经恢复和平,我们还是去实地调查一下吧。”

既然来了,肯定要去调查的,林寞这个提议再正常不过,大家一致通过,先下去再说,否则在这外太空上空口说白话,多说多错,有李奥在,大家都提着几分小心了。

众人换乘了小型登陆舰,在驻军的引导护卫下抵达了琉森城。李奥带来的一个旅舰队陆战队立刻接管了琉森城的安保工作。他们带来的大型战舰全部留在外太空了。调查团的舰队更多是作为威慑而不是战力,毕竟这是地面上的小型骚乱,如果要“紫光”号开炮,恐怕平斯克城在一炮之下就要从地图上永远抹掉了。

琉森城最好的宾馆“黄金海岸”被调查团全包了下来,戒备森严,严禁无关人员出入。但克洛伊亲王抵达琉森的消息在极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星球,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抵达宾馆后,调查团的从团长到团员全部都待在宾馆内审查驻军提供的大量资料、当地军情局办事处提供的情报和平斯克城的信息,并不定时抽调各方面当事人进行询问。

可以想象到,被铺天盖地的情报包围的调查团已经陷入了文山会海中,可能许久都不得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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