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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寞坐了起来，面色阴沉得厉害。
没想到静心花和圆切精华素混合在一起，竟然产生这样的效果，能让人摒弃心中的烦恼，利用人的思绪，搭建出一个极乐世界，就像是一切负面的东西都消失了，将人生中最美好、自己最渴望的一切演绎出来，让人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实在是虚幻到了极点，然而又美好到了极点。
“真是南柯一梦啊。”林寞回味起刚才梦中的一切，不由得感叹。
景玉与林寞心意相通，自然知道林寞刚才梦到了什么。那或许正是林寞最缺的亲情——一个完美的家庭、亲善的亲人，当然还有平稳的帝国和李奥的友情，以及对早逝的菲恩的怜惜。不过里面有些细节很耐人回味。
“能够激发人心中最美好的想象，为自己构建一个想象中最美好的世界，让自己过上最幸福的生活，这恐怕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吧。”
景玉有些感慨地继续说道：“要知道这个宇宙本就是多维度多元化的。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世界，我们做了一个梦，对于梦中人来说，他们所处的那个梦境或许就是他们的世界。而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又会是另一个维度的人所做的一个梦。虽然是南柯一梦，哪怕只有几分钟，但或许就在这几分钟里，我们又建立了一个真正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是最幸福的人。能够明白这一点，或许人们会为之疯狂。”
林寞在沉默中又回味了一下刚才这个记忆清晰的梦，不得不同意景玉的话，能够摆脱现实社会中的烦恼和负担，躲进这个美好的虚拟世界中享受真正的幸福，哪怕只有几分钟，可能人们也会趋之若鹜。
“可是，这跟毒品有什么区别？人们会为了追求这种幸福和美好不停地服用它。”林寞觉得有些不妥。
景玉摇头：“不会的，虽然是混合物，但它仍然具有清心花的几个特点：一是清心香气只有2秒，二是24小时内仅饮用第一次才会出现这个效果，三是完全无毒害无上瘾性。”
林寞苦笑：“可是就算是我，也会渴望再次得到这种虚幻美好的享受，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对于它的渴望不会逊色于我。对于一种事物如果陷入无法控制的狂热和渴望，那么它在生理上是否具有成瘾性就无关紧要了，精神上的成瘾性一样是非常可怕的。”
景玉耸肩：“我可以再稀释圆切精华素的浓度，让美梦给人带来的愉悦再降低些，对于产生美梦的时间再缩短些。每24小时只享受1分钟的快乐，我觉得这是适当的放松，是无害的。你要相信人类的自制力，在明白了什么是彻底的虚幻之后，他们不会长久沉溺于其中。”
林寞凝望着普通机器人外形的景玉，景玉也看着他。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这番对话，心意相通的林寞和景玉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当景玉说出人们会为之疯狂时，林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种混合物是可以当成极其珍贵的商品来出售的，而人们对它的渴望会创造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商机。
正因为它的美好和令人无法抵挡的魅力，才让林寞犹豫不决，它会成为一种精神上的毒品，让人无法自拔，而景玉则在一步步说服林寞，这种美好是有条件、有限度的，对于人类的危害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不要把它想象得如狼似虎，其实促进人类大脑产生多巴胺的东西很多，例如幸福的爱情、甜蜜的巧克力、吸烟、酗酒、购物、打架等等，人类为自己寻找兴奋剂替代品的手段多种多样，它并不算邪恶，只是一种中规中矩的人工手段而已。总比吸烟、酗酒或吸毒要好许多，对于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却能让人产生愉悦的心情，说起来，这种替代品要好过许多人类自己找乐子的手段。”
林寞趴在竹席上，枕着双臂，考虑了许久后才抬起头：“那就试试吧，如果不对劲就要停止。而且，这种混合物会不会被暴力破解其成份，导致出现仿造者？”
景玉摇头：“清心花是瓦哈卡特有植物，只能生活在那里，只要能控制住瓦哈卡产地，就能控制住清心花的来源。至于圆切精华素是芒虫与圆切共同作用的结果，因为也是芒星的两种特产动植物，所以成分极其复杂，就算是我能够分析出其所有成分，也只能通过养殖芒虫、培育圆切，在基地促使其产生出花朵，从中提取萃取液，因为我不能通过复制圆切精华素来达到更多的产量。”
听到这里，林寞放心了。
“还有四五天，简长安和船队就该回来了。这几天你先准备一下，我去跟辛白商量清心花的供应问题。等简长安回来后，远星贸易就暂告一段落，反正我们的启动和运营资金都足够了，全力以赴搞这个吧。”
景玉点头：“对了，主人，这种混合物你起个名字吧，最好要琅琅上口，清楚好记又有特色。”
林寞轻笑：“还有什么比‘南柯’更能合适它的名字？”
淳于芬醉后梦入大槐安国，任南柯太守，享尽二十年荣华富贵，醒后才知只是一梦。一场繁华一场梦，原不过弹指之间，空欢喜罢了。
傍晚，林寞的再度到访令辛白有些惊讶。林寞笑道：“在商言商，我今天来，可是正经要找你谈生意呢。”
可怜的宙斯在辛白这没有任何仆役的别墅里充当着杂役的角色，赶快给宾主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林寞晃了晃茶杯，看到里面是普通的绿茶，微微一笑，显然辛白距上次喝过清心花的时间还不足24小时，再喝也无效，所以换成普通茶了。
他跟辛白也不耍花招，直截了当地说：“你对瓦哈卡有没有控制权？”
辛白有些诧异：“那颗野星没什么商业开发价值，那些蜥猴太过扰人，所以我们并没有太深入的发展计划，目前只作为热带种植作物的中型基地来操作。我原来是开荒团的副团长，在那里有些熟人，开荒团的原团长是个诺曼，是科技学院院长夕巴斯汀的手下干部之一，因为被一并铲除了，所以现在瓦哈卡的驻守主教是教宗派去的人，跟我不熟，不过可靠。”
林寞点头：“我想大量采购清心花，而且要独家买断，今天来就是找你谈这生意的。”
辛白愕然：“你知道这花没什么意思的，只能闻2秒，而且24小时内只能产生一次作用，你买这花做什么？泡茶喝的话也太简陋了，又不好喝。”
林寞神秘一笑：“我只是用它来当引子，实际上我能利用清心花，做出一种好茶，所以才找你来商量买断清心花供应的生意，因为这茶吧，还真是需要清心花当引子，缺它不可呢。”
辛白好笑道：“服了你了，还真是一副奸商模样。就这么种土特产你都能发掘出商机，你不正经当商人还真是浪费才能了。”
林寞正经地说：“好了，你熟悉瓦哈卡的情况，你觉得这种清心花能不能进行商业化供应？目前我暂时先需要个四五百公斤进行前期投入，以后能达到量产再增加订购量。不过你得给我保证只供应给我一家，以防市场上出现假冒产品。”
见林寞一本正经真打算谈生意的样子，辛白也只好按捺住心里的诧异，认真地回答：“清心花是野花，瓦哈卡满山遍野全是，进行人工种植估计也不难，而且那里天气炎热，一年三季开花，要供应你量产也没问题，采摘费很低廉，而且瓦哈卡每周都会有一艘货船在瓦哈卡和瑟微之间通航，干花运到瑟微再运到奇伦，全部时间不用四天，如果用快船快运压缩时间，甚至可能直接由瓦哈卡到奇伦，两天多就够。普通转运的话，估计一公斤干花也就几百块钱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得问驻守在那里的人，核算人工费用及运费等等，不过应该是很便宜的，毕竟除了你也没人要。我们在当地驻守过的人也只是偶尔喝喝罢了，谁都没当回事。”
林寞也不罗嗦，直接说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帮我联系吧，尽快给我个回复。”
辛白点头，让自己的人工智能迅速联系瓦哈卡那边的人，将情况一说，让对方核算成本，然后尽快联系自己。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辛白好笑地说：“你到底制出了什么特别的茶，倒是给我尝尝啊，难道还要藏宝？”
林寞嘿嘿一笑：“你肯定没到时间，我留给你，就跟泡普通清心花一样，到了点你自己试吧。”说着将包装好的一小袋经过特殊泡制的清心花递给了辛白。
辛白打开包装看了看，又闻了闻，摇头道：“没看出有任何变化啊。”他递给宙斯，宙斯闻了闻，灰色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然后又把一朵干花放在手心里捻了捻，才说道：“这清心花被什么浸泡过，异化后产生了很特别的变化。具体成分我分辨不出来，得找专业仪器进行分析。”
林寞笑眯眯地说：“那好，你分析分析，有了结果告诉我。”
说了几句闲话后，林寞告辞了。
晚上11点多时，林寞已经入睡，却被辛白的电话吵醒。辛白冰蓝色的眸子向来充满睥睨世界万物的冰冷，此时却微微泛红，声调也提高了不少：“你创造出的，是那个著名的苹果吧。”
林寞并没有被吵醒的不耐，眼神先是迷糊了一下，然后迅速清醒过来，没有生气，笑道：“看来你刚试过‘南柯’的效果啊。”
辛白不语。
林寞不以为忤地说：“宙斯是不是分析不出具体成分，但能肯定地告诉你，这茶无毒不上瘾，对人体无害吧。”
辛白眼睛眯了一下：“可精神上的依赖呢？”
辛白有种野兽般的直觉，竟然那么快就找到了这茶可能存在的危害。
林寞耸了耸肩：“每24小时只能得那么1分钟的欢愉，你真的觉得这是种危害？只是一场空欢喜，无它。梦多了，或许就会更清醒了。”
辛白目光有些缓和。
林寞又说：“让人们从‘南柯’中得到欢愉，总比让他们通过别的手段得到欢愉要更安全些吧。”
辛白一针见血地说：“这茶你肯定只打算在联邦范围内销售的，对不对？”
林寞嘿嘿一笑：“我国陛下都禁止我踏入帝国领土了，我怎么回去销售呢。再说联邦上流社会这么有钱，我赚点小钱也没什么。”
辛白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道：“瓦哈卡现在的主事人是卡敦主教，我先请示了教皇大人，经过他的批准，再与卡敦联系，因为得到了教宗的首肯，所以卡敦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且非常感谢我能为瓦哈卡赢取更多的商机。他给出了每公斤清心花550联邦币的成本价，这是普通货运的价格，如果加急运输，从瓦哈卡直接到奇伦，需要另行租船，运费另算，估计在千元左右。”
林寞点了点头：“知道了，明天再给你回信，我先算算成本。”
辛白愕然。
林寞哈哈一笑：“这么晚了，你不睡我可要睡了。”说完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