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景玉得意洋洋地穿上了新衣服，陪林寞上班去了。她提前就联系过缝纫器材的厂商，所以当机器人送到后，缝纫器械和部分原料被连夜送进了宫中。她信手拈来，一套新衣圆满完工。白色雪纺，上袄下裤，衣领、袖口和裤脚都绣着青花瓷的纹饰，再盘上一个包子头，非常清纯可爱。
先是弗蕾亚见到景玉吃了一惊，虽然强迫自己在林寞身边要沉默寡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谁啊？”
景玉嘻嘻一笑：“我是主人的人工智能景玉。神识已久，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她主动伸出手来。弗蕾亚惊讶地握了握她的手，触手绵软，又见景玉十分可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才叫真正的美人啊。”
带着景玉，林寞进入军情局后简直万众瞩目。虽然景玉和弗蕾亚的美各有千秋，但景玉的容貌明显非人类，打扮又很漂亮，迥异于局内女性工作人员必穿的军装或工作照，所以特别显眼。
进了四处后，罗莎莉更是尖叫着扑了过来，把景玉当成小娃娃一样看来摸去，爱煞了这个精灵可爱的外形，完全不知道真正的景玉是什么样的性格。景玉初次在外人面前亮相，当然是装得要多乖就有多乖，骗取了许多人包括同性的怜爱。
林寞给了他们10分钟的时间喧闹，然后就禁止一切喧哗，开始进入工作模式。
在景玉发出两个问题后一小时内答复的报名者共有3812人。林寞询问第一个问题回答了“做”、第二个问题回答了“不做”的人数，景玉回答共有411人。
林寞感叹：“还有这么多人啊，真是麻烦呢。”他想了想又说：“最后一次筛选吧。问这411人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类恐怖分子带着微型的定时炸弹准备在人口密集处引爆，被一个机器人发现，机器人发现来不及疏散人群，于是抢下了炸弹塞进自己身体里并跑向了没有人的地方，你正好在现场，时间只够处理一件事，是去追已经逃跑的人类恐怖分子，还是去营救机器人帮它拆弹。选前者回1，选后者回2.仍然是一小时内回复有效。”
411人有410人及时回复，其中选2者有138人。林寞对景玉说：“给这138人发出通知，他们通过了初步考验。明天来报道。”
关于林寞的筛选标准，瓦尔夫虽然知道了全程，但直到现在还是很惊奇：“林寞，你的花花肠子真是多，这都是怎么回事，给我讲讲啊，否则带了一队兵，还不知道你这主官的意图，我怎么能带好？”
林寞笑了，只好给他详细解释了一下：“就从那3万多人开始吧，也就是那时我给景玉下达了一个比较细的筛选标准。这其中有几条不用我解释你也能理解的，例如团队协作能力差、有不良嗜好、三观不正、固执己见、特立独行。
还有几条是我开始没有拟定的标准，但发现人数太多所以临时加进的标准，包括已婚、独子、三代以内亲属有在帝国外的、有宗教信仰、加入过政党、有过同情诺森言论、拥护自由主义和无政府主义。
我们的行动会有各种危险，已婚者牵挂太多，独子如果牺牲了对其家庭是莫大的损失，亲戚有在境外的可能会有通敌之嫌，我们不能冒任何危险。有宗教信仰和入政党的，在他们的心中，我的指令并不是唯一的、必须执行的，因为可能会与他们的宗教信仰和党派理念有冲突，所以也要摒弃。有过同情诺森言论的可能有诺曼之嫌，拥护自由主义和无政府主义者你也懂的，我可不想在战时指挥这样的士兵。
至于生活拮据、家境富裕（以家庭年收入50万为界限）、顾家、手狠手辣、心肠太软这几条，我是这样想的，帝国军人福利待遇不差，生活拮据者缺乏对生活的周全计划，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指望这样的部下有什么细致周到的想法吗？家境富裕和顾家者可能会缺乏拼命的决心。手狠手辣者易变屠夫，心肠太软者会拒绝他不理解的命令。
说到底，这些都只是一个粗步筛选的标准，并不是唯一衡量的标准。因为这些原因被排除的人，并不一定就会出现这些问题，但我没有精力去一一筛选，或许会错过优秀者，但我更不想漏进一个有问题的人。当然通过初步审核者也不一定就是理想的人选，但问题越少我越省心啊。”
瓦尔夫又问：“那你先后两次提出的问题，又在考什么？”
林寞笑得有些神秘：“老瓦，这个你要自己想了。大脑总不用会生锈的。”
瓦尔夫撅了撅嘴。第一轮林寞提的两个问题，通过者的回答是：为了100名人质可以叛离帝国、拒绝陛下的命令杀死平民。前者意味着人的生命高过对帝国的忠诚之心，后者则意味着人的生命高于统治者的命令。
第二轮林寞提的那个问题，通过者的回答是去帮助机器人拆弹挽救机器人的“生命”。
如果按第一轮通过者的回答来猜测林寞的心思，那就是“人类的生命高于一切”，这岂不是陷入无政府主义者的思维了吗？
按第二轮的回答，显然林寞又认为挽救一个有责任感的机器人远比捉拿人类恐怖分子更重要。可机器人的身体有什么重要的呢？炸毁了又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为了表彰它的勇敢和奉献精神，再给它制作一个身体呗？
在林寞的办公室里，瓦尔夫小声将自己的这两个猜测和疑问提出来跟林寞讨论。
林寞莞尔一笑：“老瓦，学院里最常喊的口号是什么？”
瓦尔夫想了一下，试探着将右手放到心口，“愿与人类世界同在？”
林寞点头：“是啊，没有人类，哪来的世界。政权和统治者什么的，难道不是建立在人类存在的基础上吗？失去了民心，这些附加在人身上的东西又有何意义。你看曾经全体效忠于白露帝国的军民们，最后还不是全效忠分裂后的各个政权了？有几个人为了旧政权和旧君王而死节？至于第二轮的问题，其实不在于机器人是否可以重塑，而在于要鼓励这种精神。勇于奉献者是值得推崇和奖励的，并不因为其身份而改变。”
瓦尔夫有些讪讪：“虽然让你这么一解释觉得也合情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你的这个理念，我们关起门讨论就罢了，不要说出去了。”
林寞微笑：“当然，只限于你我。”
此时奥丁出现：“东瑞处长已经来了。”
林寞点头：“谢谢你。”于是起身去了东瑞的办公室。
两人有两个多月未见，各自没什么变化。林寞进去的时候，东瑞仍然跷着二郎腿在处理情报，见林寞进来，蛮不在乎地说：“听说你这趟出任务拐回来一个美女海盗？而且还多了一个美女秘书？我还没回来就听到了各种桃色花边新闻，还不快领进来给我看看？”
林寞笑骂：“全克洛伊的美女都让你染指遍了，居然又惦记上我的人了。你先帮我办件事，办成了就让你见，办不成不给见！”
东瑞奇道：“有什么事你居然做不到，还要我帮忙？你来报到时我还说我们俩将来还不知谁叫谁是长官呢。看看，我出了趟差，一回来咱俩就平级平职务了。下次再出趟差回来，就该叫你长官了。你这样的能耐，需要我做什么？”
林寞瞅他：“就求你一件事，看你这些排揎。讲正事，还记得我刚入学院时你向我推荐过《诺森入侵》这游戏吗？我需要找到它的制作者。”
东瑞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但立刻又恢复了原来懒洋洋的样子，“你要找这人做什么？”
虽然东瑞没有明确答复，但林寞却听到东瑞在暗想：林寞为什么要找沃尔特？要不要告诉他？
林寞开门见山地说：“我要找这个制作者有两件事。一是私事，我的人工智能景玉比较特殊，需要改装一下她的身体。从《诺森入侵》这个游戏可以看出这个游戏的制作者对我的人工智能从程序方面应该很熟悉，所以我想拜托这位大师帮景玉改造身体。二是公事。陛下授意我组建的新军在筹建好后，我想利用《诺森入侵》这个游戏作为他们的日常训练之用。目前这个游戏只能在学院的网络内使用，我想请这位大师把这个游戏也上传到奥丁那里。”
东瑞目光如炬：“《诺森入侵》的制作者采用了一项很特别的技术，但那项技术对于普通人工智能根本没有什么影响。既然你这么说，难道你所说的景玉竟然是生物程序吗？”
林寞微笑：“你果然是知情者啊，一口就道破了关键。没错。那位游戏制作者肯定是对生物程序非常了解的吧，所以才会在游戏中使用了拦截生物程序的技术。可惜他这真是对瞎子抛媚眼，没用到地方啊。景玉和她的弟弟乌列是目前我所知整个人类世界唯二的两个生物程序，是诺亚在西弗终结战前分裂出的子程序。景玉与人类为善，目前为我效劳，乌列与人类为恶，目前潜伏在帝国某处。在学院时景玉进不了《诺森入侵》，所以我们才知道这位游戏制作者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怎么样？把这位高手请出来吧，其实我刚才没说详细，我邀请他的最大目的就是对付乌列这个可怕的敌人。”
听到这里，东瑞才松了口：“他名叫沃尔特，是昔日李佑元帅身边最天才的人工智能专家。在1720年年底发明出物理隔断生物程序的阻离器，在元帅麾下的几艘军舰上试应用过，效果非常明显，所以元帅才能在西弗星上毫无后顾之忧地消灭了诺亚。但‘连城’号爆炸后，沃尔特心伤元帅的英年早逝，又厌恶威廉的借机上位，所以销声匿迹，在我的掩护下躲到了学院当了一个普通的职员，专职维护主机。我估计你出面去找院长将沃尔特调来军情局肯定没问题。”
林寞嘿嘿一笑：“那就拜托教官帮我说说情，省得他老人家不肯挪窝。”
东瑞一哂：“你还别说，如果是因为别的缘由，请他到别人麾下工作，他还真不会去。如果是因为要打击生物程序，而且是你……”他刻意瞄了瞄林寞的眼睛，“没准还真能打动他。”
林寞有些辛酸。又是一位父亲的死忠拥护者吗？甚至还会爱屋及乌对黑眸者有好感吗？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仍然强烈怀念着李佑从来没有忘却他，甚至影响到自身命运的老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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