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父子相见

下午,林寞的亲信部下们从联邦回来了,除了罗莎莉暂时留了下来,其余人全部归来。林寞带着已经回来的一半云墨军亲自在空港迎接他们,大团体再次会合的场面本来应该让人激动,但现场却有种若有若无的尴尬感,显然是由于林寞身份的问题。

林寞扫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倒不是鄙视他的身份,而是原以为平民出身的首领竟然变成了拥有高贵血统的王子,这让这些军官们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空港的这一片区域戒严,没有外人,所以在部下们会合后,林寞做了一个简短的训话。

林寞表情很严肃地说:“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大家都很明白,我把你们从联邦带回来并不是让你们回来享受荣华富贵的。相反,我们面临着一场生平罕见的战争。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必会比以往你们经历过的任何战斗都要凶险。我相信你们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我希望你们的勇气和干劲能够继续保持下去,为了人类的和平和自由而奋斗!”

所有人都神情严肃地敬礼,并齐声称是。

林寞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放松,又说道:“关于我的身世,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就是我,一直与你们在一起的林寞,我的父亲是谁,我的血管里流着什么血,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吗?这几年一路走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如果还信任我,就不要做无谓的猜测,也不要让任何事情影响我们之间的默契。因为这场战争中我需要你们的全部信任,如果有一丁点因为我的身世而产生动摇的,还是请离开这个团体吧,帝国还有不少位置在等着你们这些百战精英,我会为你们安排到让你们满意的职位。”

他停住口,平静地扫视着众人,但所有人也都平静而且无畏地迎接着他的直视,没有回避,没有迟疑,也没有人出声要求调离。

林寞很满意:“我是王子或是乞丐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有想要实现的目标和理想,我能带你们实现这些目标和理想,所以以后还请坚定地支持我,好吗?”

所有人都用尽全力吼道:“云墨威武!誓死效忠林寞长官!”

林寞摆了摆手:“既然大家都上了我这条船,那我可就要扬帆远航,你们再都下不来喽。”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氛围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林寞让大家解散,除了当值的军官还在警戒,其余人一下子都围到了林寞身边,其实都有千言万语想问,但都没好意思第一个开口。

弗蕾亚在这种时候向来不客气,第一个开口道:“林寞,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战神的儿子。战神可是我最崇拜的人了,可你看起来跟你父亲并不太像啊。人说李氏皇族容昳丽,美风姿,可你……”

艾什立刻抢着为林寞辩解:“长官的容貌风姿在男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好,而且元帅当年生活的金尊玉贵,从小到大都受到皇室教育,而长官却从小就经历了各种磨难,没有安逸的环境和优越的教育,他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风姿气质有所不同很正常。而且男人并不是光看外貌的,这些年来长官白手起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能否认他是元帅之子?唯有风华绝代的元帅才能生出这么惊才绝艳的长官!”

什么话都让艾什说尽了,林寞竟无言对,只能笑着看艾什护主般地呛弗蕾亚。

弗蕾亚倒也没生气,仔细打量了一会林寞,轻轻点着头:“这么看来,眼睛倒是很像。”

林寞啼笑皆非,其实他也端详过父亲和自己的容貌,都是黄肤黑发黑眸,但容貌的确不是很像,或许自己更像母亲吧。想到这里,他神情有些郁郁,但顾忌到部下还在身边,所以强打起精神,将对众人的安排简单说了一下,众人对安排都很满意。只有弗蕾亚有些不高兴。

林寞瞪了她一眼:“你还真准备让东瑞继续光棍下去啊?别把别人对你的爱都折磨光了。早点结婚,学学你罗莎莉姐姐,个人幸福和事业都不放弃才是人生赢家。”

弗蕾亚低声嘀咕:“你有本事自己先做到啊。”

随着云墨军的全员归来,默园终于热闹了起来。除了诺亚居住的“白厅”之外,剩下所有的建筑都对人类开放了。林寞真正成为了默园的主人,禁军和各种工作人员都采用了大量人类,机器人只起到了辅助作用,所以默园内一扫原来的冷清氛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寞非常忙碌。他并没有从政经验,尤其是管理数千亿人口几百个行政星球的综合管理经验。虽然诺亚能够帮他分担所有的压力,但诺亚却故意让他多体验一下亲自理政的感受,让他迅速增长经验。

五位总督都接受了林寞的任命。但诺亚释放了软禁中的李栀后,李柏却并没有面见林寞就悄然带着已经被她收养的小提姆去了第五区。

林寞知道这个消息后怅然若失,不知李栀是在怪罪自己还是不愿意面对李奥已逝这个事实。而乔拉在失踪后也下落不明。林寞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人会逃过诺亚的追踪,他不明白为什么诺亚会放纵乔拉失踪,而且他也不敢问出口。毕竟有个曾少荆做刺激他的对手这种事就已经很让人无语了,林寞不知道诺亚想对乔拉做什么。或许不闻不问会对乔拉更好些。林寞就这样暂时当了一只头钻进沙子里的鸵鸟,埋头于政务中苦干,算是麻痹自己,不必理会外界的风风雨雨。

加冕典礼最终定于5月27日。

5月25日晚上7点,梵天通知林寞:诺亚在白厅等他,邀请原因:履约。

林寞一听就激动了起来,终于……终于要见到父亲了。

林寞独自走进了与诺亚第一次见面的圆厅里,梵天识趣地留在了外面,但圆厅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林寞停住了脚步,微垂下头,有些失望。原以为诺亚能让父亲利用那具身体出现,但他转念一想,如果父亲的思维能够操纵那具与他酷似的身体,那与新生有什么区别?诺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果然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整个空间突然一变,显然是隐藏的全息投影仪打开了。林寞立刻置身于原来白露帝国皇宫天香苑的白露牡丹园中,似乎是春夏交界之时,微风飒飒,满苑牡丹在风中轻轻摇曳,那浓郁又沁人心脾的香气立刻裹住了林寞,带来了无尽的回忆。

林寞神情有些落寞,这只能是诺亚根据原来天香苑的实境布置的,虽然身为李氏唯一的血裔,但林寞从没有在天香苑仍然存在白露牡丹时踏足于此。就像是一个舞者生平第一次登上大舞台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谢幕,曲终人散了。

在一片雪白的花海中,林寞猛地转身。在他身后不到五步的距离有座小凉亭,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坐在亭里的木椅上,正面对着林寞。

林寞眼睛瞬间睁大了。

年轻的男人眉宇间无限风华,却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寞,右臂随意搭在椅背上,左手轻拈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姿态优雅得无以复加,但又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暗蕴的力量和生机。

林寞瞬间泪水模糊了眼睛,这样的风姿,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伪造得出来。他挣扎着向前迈了一步,腿却软了下来,手伸向年轻的男人,却再也不敢前进一步,似乎生怕这只是镜花水月,轻轻一触变化为泡影,空自欢喜一场。

年轻的男人眉轻皱,一声叹息,目光中带着几丝怜惜和悲伤,向林寞伸向了手:“林寞,你过来。”

林寞也不知这短短的几步距离,自己是如何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过去的,当他醒过神时,已经跪倒在年轻男人的面前,抱住他的腿默默流着泪。

男人温暖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发丝,声音温润,又饱含着愧疚:“对不起,很自私地抛下了你们母子。当我决定与诺亚同归于尽时,并不知道你母亲腹中已经孕育了你。但这些年我又一直活在诺亚的意识之中,所以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孩子,我很为你骄傲!”

林寞在听到最后这句时,心里更是委屈到了极点,似乎前半生未曾对父母流过的泪都再也忍不住了,号啕大哭起来。

李佑似乎知道他的委屈,并没有劝解,只是一遍又一遍轻抚着他的发丝,让他发泄出来。

然而林寞的小儿女态也并没持续太久,时间宝贵,他很快就收住了泪,低头擦拭起来。

李佑有些不忍,轻声道:“小寞,不要委屈自己。”

林寞抬起头,眼睛仍然红肿,但情绪却稳定了许多,声音还有些不稳:“我只是伤心子欲养而亲不待。”

李佑重重叹息,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当年下那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那是我能想到消灭诺亚的唯一办法。但是就算当时知道了你的存在,为了人类的和平,我还是会下那样的决定。只是没想到瑶瑶竟然那么刚烈……苦了你……”他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林寞低头不语。

李佑又有些悲伤道:“你吃了太多苦,我却无法补偿你。我们虽然生了你却没养过你一天,我们都不配做你的父母。”

林寞轻声说:“如果整个人类都成为异族的奴隶或是完全灭绝,那么就算我能承欢于父母膝下,又有何意义?”他抬起头来,脸上表情很平静,“作为您的儿子,我怨恨过你们。但当我一路走到今天,我又明白您当年做过的只是您必须做的。如果换成我,也会这样做。唯一的遗憾就是您没成功,所以您的遗志由我来继承。”

李佑身子微颤,眸中含泪,起身轻轻扶起了林寞。

穿越了不同的时空,看起来同样年龄的父子俩面对面站立着,两张不尽相同的脸庞倒映在彼此的眸光中,却有种相似的风采相互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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