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大仇得报

傍晚,周仲文回来了,还亲自提了两尾活蹦乱跳的河鱼和一只束着腿的活野兔,见了李栀就献宝地提了提鱼和兔说:“厨娘班奈做野味是一绝,鱼汤更是鲜得让人停不下嘴,今晚你有口福了!”

李栀撇了撇嘴。林寞此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周仲文见了他,又没好脸色了:“你跑哪去了?”林寞笑了笑:“后院的几只狗长得很雄壮,我在那多待了一会。”周仲文哼了哼,“那些狗是捕猎的好手,但也很凶狠,离它们远点。”

其实林寞在用整个白天的时间观察着庄园内部的地形结构和安保情况。据景玉说,安保采用了大量先进的技术,想必是有乌列的帮忙,可以从最挑剔的角度来考验安保技术的可靠,所以普通的电子入侵是完全不可能的。当然,对于景玉来说,要控制安保系统还是轻而易举的。

或许是因为太信任电子技术,所以庄园内就没有设置安保人员。只有前门和后门各两名守卫,其中各有一名是当周仲文离开庄园时的贴身保镖。毕竟除了庄园和西侧这个小树林之外所有的地方,在几平方公里内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田地,任何要入侵的外敌都不可能在平坦的原野上隐藏,所以这样的安排也足够了。

整个庄园里除了厨娘和一个男管家,似乎看不到别的佣人。林寞在午餐时与上菜的男管家聊了几句,了解到周仲文不喜欢庄园里下人太多,所以平时佣人们都住在离庄园不远的一栋房子里,每天清晨进庄园来打扫卫生等,完事了就离开,如果有需要,周仲文会叫他们来。所以平时男管家就要管端茶倒水、开车待客。但因为薪水很高,而且周仲文基本没有访客,所以管家和厨娘都毫无怨言,反而对周仲文非常爱戴。

周仲文的卧室在3楼,他将李栀的卧室也安排在3楼,给林寞安排的卧室在2楼,景玉说2楼和3楼之间没有安保设施,那就意味着如果林寞要在半夜潜入周仲文的房间是很容易的。

林寞非常怀疑,周仲文怎么可能毫无疑心地将他安排在家中?但通过先前的读心术窥探,周仲文对他很讨厌,不过似乎没有杀意,难道只因为带来了李栀,所以周仲文忍下了他?

林寞不敢提以轻心,所以白天基本都让景玉控制了安保系统,然后自己不引人注意地到处转悠着,修订着晚上的刺杀计划。

班奈大娘的晚餐做得非常棒,一条鱼清蒸,肉质细腻入口即化,还带着清淡的葱香,一条鱼熬成乳白色的鱼汤,加了些菌丝,真是鲜得无与伦比。野兔做了椒盐兔柳,既有香料的香,又混合了蒜香味,再加上红绿椒的辅佐,色香味俱全。炒了一盘从地里新摘的青菜,一盘酱烧茄子。很是家常,但口味非常棒,再配上米饭,特别下饭。

李栀在皇宫中平时吃的都是里希特家族习惯的以炖、煮和烤为主的菜式,吃到这在华夏族比较常见的家常菜反而非常喜欢,在这里又不用讲究皇族排场,吃得随意,她很是高兴。

周仲文经常饭都不吃了,只拄筷看她挟着菜就着米饭,一口口吃得香,于是笑容满面,就像是看着孩子第一次能够独立吃饭的父母那样,非常欣慰。

李栀用公筷夹了一块兔肉放在林寞碗里:“这比起我们常吃的烤兔肉别有一番滋味呢。”林寞笑了笑,瞥了一眼周仲文,见他心生喜悦并无反感。这一顿饭吃下来,竟然有种和睦的氛围,颇有些让林寞不适应,总觉得这样的和平来得有点突然。

吃完饭后,周仲文对林寞说:“去我书房谈谈你对未来的打算吧。”李栀立刻警惕地看向他,周仲文苦笑:“他总不能就这么游手好闲下去吧,难道你们俩一辈子都在我这庄园里生活下去与世隔绝吗?”

林寞听到他心声:“小栀还是不信任我啊,唉。”

林寞对李栀说:“周先生也是一番好意,你别担心。”于是两人在李栀担忧的目光下上了2楼,去了周仲文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什么陷阱,景玉已经接掌了安保系统,也汇报并没有什么异常。周仲文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林寞老实地坐了上去。

周仲文拉开书桌中间的抽屉,取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林寞。

林寞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周仲文面带微笑,一言不发,但心中却在说:“你好,李佑元帅的儿子!”

林寞身子一震,面色骤变,心中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在这世上除了景玉和乌列无人知晓的秘密,一夕之间竟然被人叫破,这令他震惊而且惊惶。他一直不知道乌列和周仲文勾结到底有多深,现在知道了,乌列既然能告诉他林寞的身世,就说明乌列和周仲文的合作关系很深了。但此时周仲文并不是开口揭露这个秘密,而是在脑海中向他打招呼,就说明周仲文已经知道他会读心术这个更大的秘密。而林寞会读心术这个秘密,乌列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仲文终于开口说话:“既然你震惊到脸色都变了,显然你的确会读心术。”

林寞脸色又一变,这家伙居然是猜的?

周仲文笑道:“是不是惊讶为什么我能猜到你会读心术呢?其实我们上一次接触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你的某些表现似乎有种未卜先知的奇异,或者也可以说是可以发现一些没有公布于众的秘密,当乌列告诉我你是李佑的遗腹子后,我终于明白了。

毕竟我侍候了好几年李氏,能接触到大量的皇室秘闻,自然对李氏曾经拥有的读心术有所了解。读心术这种默星基因带有的神奇表现在李氏家族中有过隔代遗传的记载,虽然李氏在后二百年里没有出现过拥有读心术的后代,但不代表这种基因已经彻底从李氏的传承中消失。

既然我猜到你可能会读心术,那这次你的自投罗网我自然要在你面前控制自己的思维,适当表现出对你的厌恶和不喜,但绝不会流露出杀意让你发现,所以你上当至今。”

周仲文笑吟吟地说:“看着曾经至高无上的李氏皇族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太让我开心了,这应该是你临死前能唯一娱乐我的事情了。”

林寞平静地说:“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敌意,我毕竟把你的女儿带来,是想真心受你庇护。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周仲文眼睛眯了起来:“乌列对我说过,你巧舌如簧,非常善于察颜观色揣摩人心,他提醒过我如果有一天我们正面相遇,我不要给你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杀死你就好了。”

林寞耸肩:“既然乌列什么都告诉你,那你也应该清楚他对我的敌意是有私心的,因为他恨我,那么他告诉你的事情严重程度总要打些折扣的。”

周仲文面色突然变得凶残起来:“你果然是巧言令色之极。可惜你说服对象选错了!从我失去了美筝后,我就立誓这一生必与李氏作对到底,绝不放过一个李家人。我忍辱负重了多年,直到李佑的死和白露帝国的覆灭让我以为我终于等来了机会,我以为李代和李汐的死已经终结了李氏,但没想到居然还有你这个孽种的存在。当乌列告诉我你的身世之时,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必死之人了!你懂吗?我甚至不在乎你从帝国跑来到底是真被赶了出来还是在演戏,因为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林寞心一沉,因为此时周仲文终于不用在他面前伪装心思,所以满脑子都是森森的杀意。

周仲文非常开心地扣下了扳机,林寞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想向前扑过去,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太远,林寞根本不可能扑到他,那似乎只是一种垂死挣扎,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粒子手枪甚至不用瞄准,光束就正正打在了林寞的胸口间。

枪声并不大,就像开一瓶红酒的木塞一样,砰一声,林寞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周仲文,但很快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身子软软向后倒去,在撞到沙发后又滑落到地上,在落地时身子倾斜了一下,匍匐在地上,但鲜血很快就汩汩自身下蔓延开来,在实木地板上汇聚成洼。

书房的门被打开。

男管家走了进来,在目睹此状后眉毛抖了一下,但立刻镇定下来,先抓起林寞的头发抬起他的头,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躬身向周仲文询问:“周先生,这具尸体怎么处理?”

周仲文握着手枪犹自在发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实现了将李氏彻底打倒这个愿望,李氏最后一名血裔就这么倒在了他的面前,被他亲手干掉了!

他手一松,枪落在实木书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周仲文如梦初醒,他立刻伸手抓住枪,脸色不知是喜还是悲,看向地上的林寞。心情十分复杂,脸庞变得扭曲起来。

过了许久,周仲文才恢复了平静,或许这一番心理斗争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他颇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去让小栀安静地睡着吧。她用不着今晚就知道这些。找人,把他处理掉。”

他走了出来,在经过林寞的尸体时丝毫没有停顿,似乎已经漠不关心了。

管家在他走出书房后看了一眼林寞,轻轻带上了门,准备去为小姐调制一杯带料的饮料了。

两三分钟后,书房的门被再度推开,两名前门守卫提着裹尸袋走了进来,将林寞的尸体粗鲁地塞了进去,然后将之抬走。

他们将裹尸袋从来时的备用楼梯抬下楼,避开了前面的人,然后将袋子扔上了卡车的后厢,悄悄从前门开出了庄园。

庄园西侧的小树林里有一个垃圾堆,每天早上会有垃圾处理车前来将这些垃圾收走粉碎并进行再加工处理。庄园附近全是周仲文的势力范围,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他们毫不顾忌地将裹尸袋扔在了垃圾堆里,然后扬长而去。

天空突然有一道霹雳闪过,隆隆的雷声在两三秒后才沉闷地响起。在这暮夏的夜晚,一场暴雨降临,一扫先前略带沉闷的天气,带来了寒意,标志着夏天即将要结束了。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垃圾场,这样的鬼天气,没有人会关注这里,这个男人看到了垃圾堆里的裹尸袋,停住了脚步,他激动地扒开了被雨水冲积到裹尸袋上的垃圾,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一张苍白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倾盆的大雨落下来,自这张年轻的脸上滑落,没有任何生气,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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