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险死还生

  • 作者: 真钢
  • 更新时间:2016-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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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薛武安走出兼爱院的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两次攻城,自己都没有看到最后。第一次的时候是自己中箭,身受重伤,被朱会强行抬了下去。

而这一次……

兼爱院的营地很不小,毕竟有数千伤兵在这里接受治疗。墨家立派两百多年,最受老百姓欢迎的就是这一院了,虽然兼爱院的医术不像医家那样高超,但是其组织力之强却又是医家所不能比拟的。

子墨子云:“兼相爱,交相利。”这是墨家最根本的信条之一,比“墨守”之道都还要古老。薛武安回头看了一眼,整个营地最大的那个医帐就离他不远,而巨子就在那个帐篷中接受治疗。

就算是在墨家内部,恐怕也没人真正遵循了“兼相爱”。

如果伤者的数量继续增加,也许就要征调民舍了吧。在来到这里看望巨子之前,薛武安就已经听到屈铨和随王在讨论此事。虽然没有谈论出结果,但想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薛武安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很脏,甚至还带有几滴血迹,那人走到薛武安的身边,看着薛武安,神情复杂。

正是非命院的掌事危沧。

“危掌事。”薛武安行了个礼。

“乔琰怎么了?我在北门防守,听说他——”

“左胸中箭。”薛武安也不想掩饰什么,直接道,“伤到了心肺,非常危险。但是朱掌事说有信心保巨子性命无虞。”

危沧本来面色铁青,但听薛武安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喜色,“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竟如心中一块大石落定一般,大口地呼吸着,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危沧的表现反而让薛武安更加糊涂了,他忍不住道:“危掌事为什么如此关心巨子?”

这话问得实在是过于鲁莽了,甚至已经到了无礼的程度。但是危沧却不以为许地一摆手:“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乔琰关系不好,就应该天天盼着他死?”

薛武安脸上一红,“弟子不敢。”

“到底也是几十年的兄弟。”危沧笑了笑,这是薛武安从危沧脸上看到的最真诚的笑容,“我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学艺,当初也是如亲兄弟一般。虽然今非昔比,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可是死啊,人一死,可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说得薛武安心中一酸,在早上守城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他就要失去巨子了。当时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巨子对自己不利,那毕竟是巨子,抚养自己长大的巨子。如果他死了,自己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

墨家不信神明,不敬祖宗,不尊礼法,兼有“节葬”的传统,门下弟子死了之后连棺木和墓碑都不能安置。是以几乎所有墨家弟子都认为人死之后便化为一抷黄土,再无意识。

亲眼见到的时候,才知道死亡的恐怖,那一刻,薛武安宁愿自己是一个阴阳家的弟子。至少他还可以擎起招魂幡,抚慰自己内心的悲痛。

幸好的是,巨子活了下来。

但很多人都没有。

“这是——”

薛武安不用看都知道危沧为何惊讶,他有些没精打采地扬了扬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竟然出奇地沉重。

那只手上拿着一把剑,那把剑薛武安很熟悉,熟悉到想吐。

“巨子……再次把墨守剑给了你?”

危沧瞪大了的瞳孔慢慢紧缩。

薛武安地点点头轻叹一声。若不算赌场里输掉的那次,这是他第三次重掌墨守剑。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愉快的心情,有的只是疲倦和无奈。

他从危沧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喜色,但这丝喜色对于现在的薛武安却是无穷的讽刺。

看着危沧,薛武安忽然觉得前所未有地厌恶面前的这个非命院掌事。他向危沧行了个礼,阴沉着脸,便转头走了。

与其说厌恶,不如说怕。

他怕危沧说出的下一句话,虽然他不知道危沧会说什么,但他就是怕。

非命院的营帐位于於安成的东南角,离安西君的私宅并不是很远,但是现在薛武安却已经没有心情回房休息了。他忽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跟谁说,乔苏还在陪着巨子,他又不能直接去拜访百里清。

他的心很乱,脚步也很乱。这让他差点撞上了一个人,这个人远在数十步之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薛武安,但薛武安却似乎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不是那个人及时停步并且后退了半步,薛武安真的会一头撞上去的。薛武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收住脚,把视线一抬。

他看到的是一个宽袍大袖的士子,他穿着较为朴素的布衣,留着长长的胡须,但其气度和面貌却非平凡人所有。他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如沐清风的感觉,更特殊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竟然是分外熟悉。

薛武安猛地想起,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在城墙上就看到了这个人,当时他想上前询问,却被焦回给打断了。

“不好意思。”薛武安向那名士子行了一礼,然后仔细看了他几眼,“这位先生,我们可是——”

“你叫薛武安是吧。”那名士子突然打断了他,笑道,他的声音竟是出奇地年轻。薛武安一愣,随即点点头。

那名士子一扬袖子,却是行了一个礼,“幸会,薛少侠。我叫公输起,是跟着巨子来的。”

“那这么说,足下是幽山国墨院的弟子?”薛武安想起巨子来的时候还带了五百幽山国的墨士。

“鄙人只是墨家之友,却非墨家中人。”公输起笑了笑。

“等会,公输?”薛武安默念了一下这个姓,觉得它是那么的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他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却仍是没有想起来。

作为一个姓,似乎没什么薛武安再没见过别人,那这两个字到底是出现于何处的呢?

薛武安忽然眼睛一亮,“《公输》?足下难道是鲁班的后人?”

《公输》是墨子中的一篇,其中有讲到先师子墨子曾经与一名叫鲁班的能工巧匠比试机关术与守城术,最后战胜了鲁班。“鲁”只是那一族的氏,他们的姓却为“公输”,所以《公输》一篇中称鲁班为“公输般”。

公输起浅浅一笑,“让兄台笑话了,不才正是公输一族的后生,没有跟随先辈学习机关之法,反而做了捭阖游子,实在是惭愧。”

薛武安却也感到颇为好笑,公输般的后人原本就不太多,虽然子墨子与公输般之间素有仇怨,但之后的两百多年再没听说过公输一族还有什么人才,似乎已经凋零。如果不是遇到了公输起,薛武安几乎要以为这一族已经绝嗣了。

看到这个有着公输般血脉的年轻人,薛武安拱手笑道:“第一次见公输兄时,我便看兄台不是凡人,没想到竟是鲁班大师之后,失敬了。”

“薛兄差矣。”公输起脸上的微笑忽然消失了,“墨家最痛恨的便是以血脉论人,足下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

薛武安心中一凛,他一定是把自己的话当作讽刺了吧,连忙拱手鞠躬道:“实在抱歉,武安刚才无礼了。”

见薛武安道歉,公输起脸上的表情却是好了很多,似乎也在为刚才的冲动而后悔,便顺势扶起薛武安,“不才刚才也有些冲动,薛兄莫怪。”

这个公输起倒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情中人,这种人最合薛武安的胃口,他直起身子笑道:“不瞒公输兄,武安是一个浪子。墨家的诸多戒律,连我自己都记得不是很清楚,让公输兄见笑了。”

公输起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见了那么多墨家弟子,倒是薛兄你最为坦荡了,佩服佩服!”

薛武安听他这话中并无讥讽之意,便也跟着笑了笑。笑了半晌,公输起拱手道:“不才要去拜见巨子,先行一步,如果有机会,定会请薛兄喝一杯。”

他这就要走?薛武安心中倒有点不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聊天的人,却又说不了几句便要走,他本来就很乱的心境却一下子更乱了。

“公输兄好走。”他连忙行了一个礼,掩饰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情绪。

公输起笑了笑,走向了非命院的营帐,也不知道他看到薛武安脸上的表情没有。

公输起一走,薛武安只觉得心烦意乱,尤甚遇见公输起之前。他看着越发昏暗的天色,眉头紧皱着。

今天的守城,随军一共伤亡了五六千人。射伤巨子之后,周傲便率领着百余人撤回地道,由正面的秦军主力主攻,攻势十分猛烈,幸好屈铨尚算守御有方,黄昏的时候,秦军已经撤军。

但是明日呢?后日呢?下个月呢?

在卫、薛援军到来之前,於安城到底还能撑几日?

薛武安握紧了手上的墨守剑,在他壮志满怀之时,这把剑落入他人之手。而当他心灰意懒时,这把剑却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连同权力一起。

而手中的那把剑却没有什么变化,也许这才是最可怕的吧。


PS:历史上的“公输”应当是公输般的氏,而非姓,“鲁班”之称只是因为其在鲁国。这里进行了更改,让公输般姓公输,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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