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西来(下)

  • 作者: 真钢
  • 更新时间:2018-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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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萧弭没有特别明显的派系划分,所以与薛王穰在即位后仍然保留了他原来的官位,仍然重用他,还把他的食邑也多增加了五百户。现在萧弭在郸平郡好几年,已经把郸平郡治理得有声有色,武备也比以前好了多,郸平郡武库里新铸造的武器也多得塞不下,薛王穰对萧弭也十分满意。

薛王穰喜欢宗室,这是薛武安早就注意到的。萧安平曾经是吕肆的人,他却依然重用,自己也曾是公子平的死党,就因为薛王穰发现自己是他堂弟,便也十分信任。薛武安感激这种信任,但也总觉得这种信任隐隐地让他不安。

萧弭倒是没来拜访自己,薛武安当然也不在意。虽然自己和萧弭也合作过,但关系总是很一般。萧弭似乎一直躲着自己般,不愿意和自己有太多私人交集。

罗鸿则是拖到了一月二十九才姗姗来迟,薛武安邀请他到自己的宅子里喝酒,把杜明章、杨益、莫臼、公孙章、张犁、飞爵都叫上,开了一场盛大的酒宴。

安西君的众多门客,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这样好好相聚过了。

薛武安在酒宴上一杯又一杯喝着酒,虽然他没有喝醉,但其实第一杯下肚他的眼神就开始迷离了。他从来都不是安西君门客的一员,只是白白顶了一个安西君门客的头衔,但是看着他们开怀畅饮,大笑大叫的样子,他却无比希望自己真的是。

至少自己曾经会拥有很多美好的时光。

酒宴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正常,后来就越来越欢闹。莫臼好久没有喝酒,一口气喝了好几坛,抓着张犁一直说要跟他比武功。张犁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现在喝醉了之后却也是个快言快语的人,笑着嘲讽莫臼武功太差,气得莫臼一直要给他表演自己新学的武功,但醉到连路都走不好的他怎么舞得动长矛,差点被自己的铁矛给摔了个大跟头,引起满堂大笑。

杜明章和飞爵坐在一起,他们两个喝得都不多,杜明章的借口是商贾是专门卖酒的,多喝一樽他就会觉得多赔了一樽。但莫臼和罗鸿不断起哄,逼得他不得不多喝了一些,他的酒量反而出奇得好,莫臼喝醉了他都没有,脸上甚至都没什么异样。唯一的表现就是他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就连平时滴酒不沾的杨益,在这酒宴上都喝得酩酊大醉,醉倒之后就不断趴在案几上哭,一时让酒宴的气氛非常沉重。但是在杨益哭得疲劳之后,他却一下子睡倒在地上,惹得众人大笑不止,杨益却仍睡得香甜。欢乐的氛围这才得以延续。

罗鸿一直抓着飞爵灌酒,其实谁都知道他给飞爵灌酒是为了让飞爵把面甲摘下来,让众人都看看他的真面目。刚开始飞爵一直避让,甚至使用轻功来逃酒,张犁看得气不过,冲出来用轻功追飞爵。两个人就这样围着薛宅追了五六圈,最后飞爵实在是挡不住众多人的围追堵截,摘下面具喝了一口。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众人几乎想把面前的案几给砸了,始作俑者罗鸿更是一边笑骂一边摔酒樽。原来在飞爵的面甲下面竟然还有一个皮质面具,把他的脸堵得死死的,就漏出两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

"飞爵,你难道夏天不热吗?"莫臼大着舌头问。

"不……不热……"飞爵打了个酒嗝,也大着舌头回答道。

薛武安倒是一直在喝,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他也跟着起哄,但说的话也不多,因为他旁边坐着的是公孙章,现任安西君。薛武安有点不敢和他说话,不仅仅是因为公孙章的父亲,更因为公孙章自己。

公孙章没喝多少,也没有谁敢灌公孙章的酒,再加上公孙章的年龄确实太小,不适宜喝酒。但公孙章还是喝了好几樽,在杨益痛哭的时候,公孙章举起手中的一樽酒,指着天空。

"敬安西君!"

"敬安西君!"

每个人都跟着公孙章叫道,每个人都眼中都饱含热泪。

他们是多么爱戴安西君啊,而现在,安西君是公孙章。虽然薛武安不愿意在这个场合多想,但这些与自己关系很好的人未必真的愿意一心侍奉自己,如果他们老主人的儿子与自己坐在一起,自己会在某种程度上被忽视掉。

他感觉到了这种忽视,但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

因为他也爱戴安西君。

喝到最后,杯盘狼藉,一片混乱,绝大部分人要么不省人事要么神智不清。飞爵看着周围的环境,走到薛武安身边,低声问道:"主人,把他们送到内屋睡觉吧?"

薛武安点点头,又喝了一樽。

刚刚放下酒樽,忽然听到旁边的公孙章笑道:"薛将军的酒量可真是好。"

"我没喝多少。"薛武安笑了一声,他其实已经喝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并没有出现太多醉酒的反应,"今天大家都很高兴,我也就跟着多喝一点。"

"可是杨益将军就很难过。"公孙章轻轻地叹一声,薛武安听不出那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在叹息。

"他很敬爱你的父亲。"薛武安给自己的酒樽倒满酒,"我也一样。"

"我知道。"公孙章淡淡地道。

"安西君。"薛武安正准备给自己把那一樽酒喂下去,忽然又停住了手,"你是怎么看待你父亲的呢?"

公孙章也拿起了他的酒樽,和薛武安对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把那一樽酒喝下去,轻轻地咳嗽一声,将酒樽缓缓放下。

"仅仅是父亲而已。"公孙章微微一笑,"就像任何人的父亲一样,就像薛将军你的父亲一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薛武安心跳猛地慢了一拍,公孙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提到薛武安的父亲?

他只是简单地做一个类比,还是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薛武安无法证实,公孙章没有再多说什么,薛武安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樽酒,一饮而尽。就算没有别的意思,公孙章刚才那句话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他似乎并不在意安西君的成就。要么他愚蠢至极,要么他聪明至极……

自己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安西君余党对自己的帮助是无可取代的。但是如果有一天,安西君的门客们跟着另外一个主人离开自己,自己会怎样呢?

这个问题薛武安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也该想一想了。

二月初十,在遥远的东方,当殷王良带领八万大军在丹水与徐军死战的时候,秦国的使者张雎终于抵达了晋阳。

张雎在晋阳与薛国君臣商议的事情,将彻底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不过这种改变想要真正传递到东方,在时间上是非常缓慢的。就算张雎和薛国君臣已经谈妥了什么,远在千里之外的殷国君臣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三月初三,是梁国的祝融祭典,殷国境内的梁人颇多,受梁国文化的影响也比较深,所以这在殷国也是一个很大的节日。但是今年的祝融祭是不会有什么喜悦气氛的,毕竟睢阳城内的所有人都清楚,这很可能是殷国能过的最后一个祝融祭了。

十八万大军从二月十四开始层层包围了睢阳,刚开始围城的那十余日,徐军对睢阳城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强攻,无数精锐的徐国技击士争先恐后地爬上睢阳城的城墙,但是在殷王良亲自指挥下,徐国的进攻被一次又一次地挫败。徐军伐殷的五将虽然以吕朋为首,但是吕朋毕竟不是以攻城见长的将领,而且吕朋刚被提拔,资历尚浅,所以五将大都是自行其是,缺乏统一的指挥,这给了殷王良更多的机会。

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血拼不仅在消耗着徐军的耐心,同样也在消耗睢阳守军的力量。刚开始的时候,殷王良动员了五六万睢阳城内的男女老少,和原来的残军加在一起,勉强能有十万。但是这半个月的血拼之后,这十万人竟然只剩下了一半。虽然这几日徐军停止攻城开始休整,可以让殷王良有机会重新整编人手,把家家户户的睢阳人都动员起来,甚至把身怀六甲的女人都拉上了城头。

但就算如此,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城市也已经没有多少储粮了。

殷王良每日都睡在城头上,这几日徐军攻势稍缓,这才有机会回到王宫当中。他喜欢睡在议事殿,他杀死自己父亲的地方,尽管每天夜里他都能听到父亲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何能听到父亲鬼魂的声音反而也是一种心安。

不过殷王良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如果那真的是父亲的鬼魂在哭的话,自己没有理由看不到的。

殷人素来最重鬼神之事,当年的殷朝更是事事都要卜卦,君王将政事的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天神。现在的殷人虽然不再那么重视鬼神,但也非常笃信。但殷王良从小都不信这些,他的理由很简单,如果真的有神,笃信鬼神并时时奉养的殷人为什么会丢了天下呢?

但是现在,他反而希望自己能够看到父亲的鬼魂,他反而希望人死后可以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安息,也可以让自己去父亲的面前赔罪。

可是每当从夜里惊醒,感受着自己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殷王良就又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三月初三的晚上,殷王良没什么睡意,他给议事殿点好了灯,然后躺在王座上闭目养神。他没有睡着,因为当那阵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殷王。"殷王良看着自己眼前的独腿人,"在下农家稻主刘淇,奉南平君之命,特来迎接殷王离开。"

面对这个突然像鬼魅一样出现在自己大殿中的人,殷王良竟似乎没有任何讶异,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刘淇,笑道:"足下断了一足,竟然还有这么高超的轻功,实在让人佩服。"

"殷王见笑,在下只是尽人事而已。"刘淇的脸色一黯,但仍笑道。

"好一个尽人事。"殷王良哈哈大笑起来,"我亦在尽人事,你觉得我会跟你走吗?"

"睢阳没有必要陷入一片血海。"刘淇眉头微微一皱,"而且现在退一步,来年徐国必定因为此事惹得人神共愤,到那时候,我梁国必定帮助贵国复国。"

"然后做你们的附庸?"殷王良冷笑着看向刘淇,"你觉得我会愿意当你们手中的傀儡?"

"殷王……"

"睢阳人是殷国的国人,七百多年来,他们一直享有别的地方的殷人享受不到的特权,所以寡人才要把睢阳人一起带到鬼界里去。"殷王良呵呵笑道,"寡人得不到的,徐人也别想得到……可惜寡人没办法毁了陶邑。"

"殷王!"刘淇忍不住皱眉道,"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每日在睢阳城里起早贪黑,也不过求的是一日的温饱。而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富豪,要么已经逃走了,要么已经投靠了他们的新主子,你该恨的是他们,不是睢阳城内的百姓。"

"我没有恨他们。"殷王良收起了笑容,"你觉得我会很乐意带他们一起去鬼界吗?你难道觉得指挥他们作战的我是一个没有感知的死人?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连我的父亲都杀了,就在这!"殷王良猛地站起来,拔出腰间的剑来。

虽然相距甚远,但是刘淇还是下意识地向后跳了一步,脸上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半晌过后,殷王良长出一口气,左手用力地捂着自己的脸,"稻主,你和南平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们还是先想想你们自己吧,殷国被灭之后,天下的格局将彻底转变,绵延了七百年的殷国,很快就要不存在了。想想你们,想想你们南平君的小团体,想想整个梁国。"殷王良的眼神猛地刺破了指缝,照得刘淇双眼生疼,"你们真的觉得自己躲得开吗?"

刘淇一时竟无话可说,殷王良便开始不断地大笑,笑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猛地坐回王座上,身体还在不断地抽搐,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你不必在此费无用功。"

"谁?"刘淇吃了一惊。

"是一个轻功和你一样高超的黑衣人,自称是秦国黑铁,希望能把我接走,也被我拒绝了。"殷王良缓缓地放下左手,"你也不必在此浪费口舌。"

"黑铁?"刘淇一怔,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还有使命,那……殷王,我会时刻派人来给你传送我们农家探听到的情报的。我想这对你还是很有用的。"

"谢了,我将死之身,也没什么给你们回报的东西。"殷王良苦笑道,"不过我知道的是,我在这里坚持的越久,徐国的麻烦就越大。这场围城战才打了半个月,差得远呢。我要把徐军主力拖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西边诸国已经开始相互协商了,我没说错吧?"

刘淇面色一变,什么都没说。

在这场战斗仍在持续的时候,回国多日的东武君终于抵达了桑丘,这里是攻殷的后勤基地,也是这场战争实质的发起者所在的地方。

徐相东武君大步走入桑丘城内的帅帐当中,看着那个背对自己的人。自从归国之后,东武君就感觉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已经被孤立,而这种感觉最终的源头,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公输子。"东武君潦草地一拱手,"别来无恙。"

徐国的客卿公输起回过头来,对东武君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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