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缒城而出寻战机

城楼上上,正牌鄂州剑社的守卫又一次奋力杀退了郑家前锋军,个个灰头土脸,血染战袍。谢雍容站在三层城楼上上拿着望远镜看来看去,扫了几圈下来,郑家人马却没有半个精锐投入战斗。坞堡里储存的蒺藜火球有限,她可舍不得把这些宝贵的蒺藜火球浪费在炮灰的身上。

又到饭点了,两军各自吃饭休息,社众们连拿筷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由于天气炎热,城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加上东风一吹,整个月湖堡里是一片恶臭。

沈天扬对谢雍容说:“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消耗光的。现在已经没有箭矢了,热油明天差不多也会用光。得想想其他办法。”

谢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天扬朝着东南面看了过去。在视野里,结了三四层的木堡清晰可见,木堡内外人头攒动,来往行动井井有条。

沈天扬继续观察木堡周围,当他看到有一队推着平板车的炮灰进入木堡的时候,激动地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要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军社社主,不外乎有出色的天赋,极强的学习能力和一定的运气。如果这三样都有所欠缺的话,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实战中历练。而没什么天赋的沈天扬,经过一次次的战斗,终于锤炼出了出色的才能。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谢雍容忙问道。

沈天扬再仔细看了看,遥指东南,说道:“敌人的粮草,就囤在木堡垒。”

原来,郑荣此次集结大队出征,人马来自鄂州各地,包括武昌、汉口等各个大小坞堡。既然这么多人出战,粮草就是个大问题。自武昌堡到月湖堡,水网密布,道路崎岖,大量运粮并不方便,更何况郑荣打算快速攻克月湖堡,不想拖延过久。所以众头领经过商议,决定由水路运粮到月湖堡的外围,再由月湖堡外围输送粮食到木堡,这样补给线又短有安全。

谢雍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要能烧掉他们的粮食,郑荣就不攻自破了。”谢夫人刚展开笑颜,却又叹气道:“只是这谈何容易啊?”

“我知道怎么办。”沈天扬说道。

谢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天扬嘴角泛着一抹笑道:“只要有这个胆量。”

“你说要有胆量,到底是什么样的胆量?”谢雍容问道。

沈天扬反问道:“咱们的船队是不是在长江港口?谢夫人在汉阳堡是否还有一些人手?”

听到这句话,谢雍容对沈天扬的计划已经猜出了半分:“你的意思是去汉阳堡搬救兵?”

“嗯。”沈天扬点点头。

不想谢雍容嗤笑着摇摇头,说道:“汉阳堡不过百余人,就算让他们过来协防,也是杯水车薪,难解燃眉之急啊。”

沈天扬意识到谢雍容是有些想错了。他忙解释道:“不是让他们协防,而是让他们从江上出击。”

谢雍容瞬间觉得脑袋激灵了一下:“你是说……”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聆听的纪天晖也悟出了道理,一拍脑袋说道:“对啊,郑家水军大队此前已经被歼灭,运粮队的实力一定很弱,如果让船队从江上截断粮道,不消几日,数千社众吃不上饭,必然不攻自破。”

沈天扬却又说:“光是这样还不行,他们还有陆路可以运粮。”

纪天晖挠挠头问道:“这样都不行,那要怎么办呢?”

沈天扬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但要截了粮道,还要上岸,烧了屯粮点。”

一向不怕死的张天锋竟也有些不赞同,连连说道:“太冒险了,太冒险了。”

之前几乎丧失战斗意志的谢雍容重新燃起了获取胜利的希望之火。她当机立断,立刻下令让梁嫈前往汉阳堡调动船员。

可是沈天扬拦住了她:“让我去。”

终于又熬到了晚上,沈天扬叫上纪天晖、张天锋、沈天抒和十名从社众,缒城而出,穿过尸体群,准备绕到西边的道路直奔汉阳堡。

沈天扬再次回首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月湖堡,想起了临别前和谢夫人的那番交谈。

“你去汉阳堡再到能带船断粮,需要多久?”

“快的话一天一夜,慢的话两到三天吧。”沈天扬这是保守估计。

谢雍容背手踱步,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好,那我不管如何也要死守三天!”

如果要三天才能完成任务,月湖堡的安危还真的很难说,而且李天师还在城中。谢夫人,您一定要撑住!

一夜之后,原本在汉阳堡安心看船的社众们都被从被窝里拽了起来,他们惺忪的双眼看见了那只属于鄂州剑社社主的铜制令牌。

“快点上船,速速出发!”

“全部都调出去吗?”张天锋有些担心。

“当然是全部,不然人手怎么能够?”

张天锋还是提醒沈天扬:“如果全部调出去,原郑荣的手下或许会作乱,汉阳堡可能不保。”

沈天扬咬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解月湖堡之围要紧。”

社众们纷纷打点好行装前往港口,挑选坚固的船只上船。

待到准备齐全,张天锋对沈天扬说道:“人数差不多了,我们也上船吧。”

沈天扬出神地看着那艘装备着霹雳炮的车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上船!”

两艘车船和三艘中型船只劈波斩浪,星夜航行。

过了凌晨,五艘船在烈日下行驶着,船员们都觉得奇热难当,头晕脑胀,浑身乏力。

沈天扬也觉得特别热,这次出发仓促,连水都忘了带了,因此他也是口干舌燥的,恨不能从江里舀一桶水喝。

“怎么,沈兄弟热啊?”张天锋递给他一只装了水的竹筒,问道。

“还好,”沈天扬喝了口水,说道,“夏日炎炎,本就是自然规律。”

张天锋接回竹筒也喝了几口水,道:“而我听说,夏天也是老天爷收人的好日子。”

此言一出,二人四目相对,同时沉默了。

此时月湖堡之围已经持续了四天了,正牌社主的守卫面对着郑家压倒性的军势,伤亡已经过半,居然还依然在坚挺,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二管领,城下面太臭了,趁着没有下雨,快把那些尸体烧掉吧。”

一般气候炎热的话,尸体在三天之后就会腐烂,软组织开始液化,散发出恶心的气味。如果这时候下场大雨,加上暴雨带来的鱼腥味,那个滋味,哼哼。

郑纲冷笑一声,说道:“不,我们先休息几天,等他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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