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要与富人做朋友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什么意思你——”

林妙湘话未说完,忽然自己就明白了。她偷穿沈天扬靴子的时候,就觉得比一般的靴子要沉,但真穿上去行动也并未有任何不便,难道沈天扬反击的要点就在这双靴子上吗?

“岳父,不瞒您说,因为十岁那年发生的一场意外,我娘担心我在外面的时候会被人牙子拐走,所以特地给我做的每一双靴子里都包藏铁块,用以练习下盘力量和速度,意在单独在外行走的时候万一遇到险情,可以从容保命。”沈天扬对林一飞道:“换句话说,小婿的鞋子几乎就是铁鞋。她——”沈天扬甚至不愿意用更礼貌些的称呼指着林妙湘说:“她竟然穿着我的靴子不感到半点异样,难道是天赋异禀?”

林一飞感到惊讶:“竟有此事?”

“岳父不信,就请她脱下靴子让您瞧瞧吧。”

沈天扬此话刚说完,林妙湘就装模做样地屈膝揉腿,唉声叹气:“好重啊,累死我了!爹,他欺负我!”

“明知道累还穿着?脱下来我瞧瞧!”

林妙湘慢慢腾腾地把脚从大上好几号的靴子里拔出来,将一双皂靴随意往前一丢,东倒西歪。

林一飞伸手一提——果然略显沉重,真是一双能够随时练功的铁靴。这下他就彻底明白了,他转而教训起了女儿:“过去只知道你淘气爱惹祸,现在又长新本事了,还会摇唇鼓舌、擅生是非了?”

林妙湘嘟囔着嘴不说话,装出一副可怜相。

而沈天扬此时气也消了,同时他也要考虑与林一飞的关系,不能让人家太失面子,于是又替林妙湘说起了好话:“岳父也不必严词厉色地教训她,她年纪小不懂事,喜欢打打闹闹也正常。虽说不像寻常女孩一样文静温婉,却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磕磕碰碰、摔摔打打长大的孩子身子骨更硬朗嘛。”

林一飞“嗯”一声点点头,对女儿说:“我也不指望你想你哥哥那样终日里泡在书房,只要以后别在玩些危险的东西,为父就安心了。”

“是。”这是林妙湘对整件事情唯一算得上态度良好的话了。

“行了,你回去换上自己的衣裳,把衣服鞋袜还给人家吧。”

林妙湘听了却不动弹,好奇地问父亲:“爹,为什么这个人一直叫你岳父啊?”

林一飞不免失声一笑,看着尚未成年的女儿,满是慈爱地说道:“闺女啊,爹爹比你大许多岁,肯定比你老得快。等爹爹老了,是不是得找另一个人来照顾你呀?但这个人呢,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却和你有另一重特殊的关系,而这个人就是你的夫君了。而爹爹就是你夫君的岳父咯。”

林妙湘听着父亲的话,眼睛渐渐眯起,脸上表情古怪,笑容逐渐猥琐。等林一飞讲完,她歪头斜眼打量着沈天扬,只说了俩字:“就你?”林妙湘说出这两个字时的神情无比轻慢,语气更是饱含鄙弃。这足以说明,她并不是外表所看上去的一个年未及笄、仅仅知道上书掏鸟、遛猫逗狗的天真烂漫小女孩。

女孩开窍早,那年头的少女更是十二三岁就明白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而林妙湘仅仅是不理解“岳父”这个词而已。而当得知眼前这个不知那个穷乡僻壤奔了几千里路来她家免费吃住、本以为是家仆的年轻人,竟然会在将来成为自己的夫君时,林妙湘的想法只有不屑二字,如果将“不屑”这两个字扩充一下的话,那就是一句古话,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自幼尝尽贫苦的沈天扬内心很敏感,他立马就感受到了来自于林妙湘的蔑视,他当场就想来一句:“大不了我走人就是了,你看看哪个男人喜欢你这一款的,挑你中意的吧!”而后一走了之。然而这里毕竟是林府,林一飞待人也的确不错,他一是顾及林员外的面子、二是不想把关系闹僵,因此只得生生忍下一口恶气,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投向别处。他想的是,今天不方便开口,大不了等下次你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我直接提出退婚就是,你这位祖奶奶,老子伺候不起!

而在取回被林妙湘弄脏的衣物后,沈天扬自己端盆打水,准备洗衣服。

府内的女浣工看见了,忙说着“这些粗活就让我们来干吧”同时要替他洗衣服。

然而沈天扬拒绝了她们的好意,并说:“我在林员外府上白吃白住,可不敢再多生妄想。洗衣擦鞋这种事,我在老家也常常干,不劳烦你们了。”

“小官人说的这叫什么话,将来您可是咱们的小主人。”

“主人可不敢当,仆人差不多。”沈天扬负气,猛擦了两下,将洗衣盆里的衣服磨破了。他眼瞧着不顺心的事,当即生出无名火来,吼一声:“滚!”

那几个女浣工小声嘀咕一句“还没正式入赘先耍起官人脾气来了”,便识趣地离开了。

忽然有人问了句:“沈兄弟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

沈天扬循声看去,原来是睡到日上三竿后才醒来的纪天晖纪大官人。

纪天晖闻:“沈兄弟一向谦恭温和,为什么今天失态?”

沈天扬“嗐”一声,摇摇头,不想细谈,却又忍不住说:“这世道果然和诸葛娘子所说的一样,缺钱不行、没权不行,唯独缺德什么毛病没有。我本来还想着追名逐利的同时尽可能保留一些,可现在看来,那些东西一无是处。”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天扬冷笑一声道:“没有钱会被人瞧不起,没有权就容易受人欺凌,但没有道德的人反而更容易获得钱财和权力,而他们所承受的,仅仅是少数人不痛不痒的指责以及更多的拥趸。还有人说人穷不能穷志气,可如今看来,穷人也就光有志气了。”

纪天晖宽慰他:“都一只脚跨进门了,沈兄弟还发出此等感慨,看来你想的有点多呀。可你看,我也挺有钱的,但并没有瞧不起比我穷的人吧?”而后,纪天晖看见洗衣盆里的破衣服,又说:“沈兄弟你的衣服也该换换了,总是一身黑怪老气的。走,咱们到外面裁缝铺瞧瞧去。”

沈天扬低头不语,既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是因为他知道跟纪天晖出去,可以获得免费的好东西,是个人都会有贪念;而不想去,又是因为总花人家的钱心里头不舒服,所谓无功不受禄是也。

纪天晖摆手一笑,说:“咱俩可是世交兄弟,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往后你多教教我你会的功夫就算扯平了。”

经这么一说,沈天扬才心中释然,放下旧衣服,挂上卷寒剑——以防再被林妙湘拿去搞破坏——就随纪天晖出门去了。

纪天晖来临安也有一些时日,早打听了当地的各个高档消费场所,因此先将沈天扬带去紧靠皇城开设的绸缎庄,叫裁缝个二人均量体裁衣,订做了四季高档衣衫各三十套,花了近一千贯钱。而后又去往临安最有名的酒家大明堂。

大明堂位于临安府内城最繁华的地段,南面两百步就是皇城,能在这里开酒店,可见东家绝非一般生意人。

二人踏入酒家,发现此酒家与往日去过的地方有很大差别。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接着莺莺鸟语入耳,令人神迷。原来大明堂内养了很多奇花异草、珍奇禽鸟,就放置于酒楼内的外栏杆及各个高处,令客人们一进来就觉得置身于曼妙仙境,怡然愉悦。

沈天扬瞅着各类名花珍禽,感叹道:“光这些就值不少钱吧?”

旁边有伙计告诉二人道:“这些花鸟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地,就二位客官现在站立的一尺见方的地皮,就得值个二三十两。”

大明堂最好的“鲲鹏”、“鸾凤”、“朱雀”三间上厅都在四楼,必须要提前预定才能进去摆宴用餐。像纪天晖和沈天扬一时兴趣来的,要么是在大堂随便点些东西吃喝,要么最多也只能去二楼低档小厅。

纪天晖觉得,即便是到了最高档的酒家,也不能坐在大堂里吃酒,嘈杂喧嚣,实在扫兴,于是他要求在二楼选一间小厅用餐。

伙计引着二人上二楼,穿过铺着红毯的过道,指着一间门旁挂着写有“月鹭”木牌的雅致别间,问:“这一间如何?”

纪天晖也懒得左挑右选了,道:“那就这间吧。”

沈天扬感到心情舒畅,走入厅内之后,说道:“这间的确。月鹭者,鸿也,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依我看来,我们兄弟正年轻气盛,风华正茂,应当志存高远。此月鹭一间寓意上佳。”

纪天晖笑道:“果然是沈兄弟,连一个饭厅的名字都能说出讲究来,坐吧——小二!”他打了个响指:“点菜。”

谈笑间,跑堂的开始上菜,先上的乃是几盘冷碟,让食客逐渐进入状态,而后又是劝酒十味:江瑶炸肚、江瑶生、蝤蛑签、姜醋香螺、香螺炸肚、姜醋假公权、煨牡蛎、牡蛎炸肚、蟑蚷炸肚、假公权炸肚。这十味菜,乃是出自皇帝赵构赴张俊府邸宴席时,当时的厨子精心制作出来的。传说这十道菜本是宫中御厨专为得了弱精症的皇帝烹制,因张俊与秦桧等近臣关系密切,探听而来,命厨子烹饪。正因为那日的宴席,这十味才逐渐为民间所知。

纪天晖将每道菜都尝了一口,唯独那“姜醋假公权”及“假公权炸肚”一时没有下筷,像是再等着什么。

“这你怎么不吃啊?”沈天扬也是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加上饿坏了,这会儿搛起一片滑溜溜的半圆形肉片,放入口中,大快朵颐,美不自胜。

纪天晖看着沈天扬,幽幽说道:“这是牛鞭。”

“咳咳——”沈天扬呛得鼻涕眼泪直流,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男人嘛——”纪天晖哈哈大笑:“就要对自己好一点,多补补,还得留着晚上消耗呢。”

“什么留着晚上消耗?”

“你先吃菜。”

品尝过了劝酒菜,二人碰杯,喝了点白酒,又等跑堂的陆续送上正菜,如火腿、东坡肉、糖醋鲤鱼、清蒸马蹄鳖、鱼咬羊、香菇炖鸡等等,令二人享尽口福。

沈天扬从来没这么撑过,他几乎是肚皮朝上,躺在椅子里,脸上充满了期待地说:“纪大哥说‘多补补,还得留着晚上消耗’,晚上是到什么地方消耗呀?”

“先不急,还早着呢。”纪天晖抱着酒壶打了个嗝,酒壶滚到了地上,还好没有摔坏,一直滚到了沈天扬脚边。

沈天扬低头一看,想去捡也弯不了腰了。

不过桌底下除酒瓶以外的另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纪天晖也朝桌底下看去,发现了一件形似唢呐的奇怪木质玩意,不免问:“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沈天扬慢悠悠地捡起来,试着对着“唢呐口”吹一吹——

他赶紧呸呸两口,说:“这上面怎么全是耳屎!”

“耳屎?哈哈!”纪天晖肆意笑了起来,就好像顽童看见玩伴出糗一样感到有趣。

而沈天扬仔细思考:耳屎?难道这东西是戴在耳朵上的?他擦干净“唢呐口”,往自己右耳朵里一插,广口对着外面。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右耳朵听见的纪天晖笑声明显比左耳听起来更响亮几分。

“难道……”沈天扬眉头一皱,喃喃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墙耳’吗?”

“隔墙耳?”纪天晖一听这三个字猛然坐直了,显得极有兴趣。

“是的,隔墙耳。”沈天扬道:“我曾听别人讲过,说是专职潜伪窥私勾当的人都会带着一种奇特的器具,可以隔着很厚的墙壁也能窃听到墙另一边人的说话声。有一些人就专门窃听一些官吏或是富豪私下里的谈话内容,借以实施敲诈勒索。”

纪天晖说:“那不妨试着听听看。”

沈天扬先去插上门,然后回来将隔墙耳摆弄片刻,把广口顶在粉墙上,耳朵凑到窄口,眯眼皱眉,仔细聆听。纪天晖好奇地问他听到了什么。沈天扬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大家噤声,让他仔细倾听。

“汪观察,近来承蒙照顾,还请容我敬您一杯。”

“汤员外客气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呵呵,请……”

……

“嚯——”沈天扬惊叹一番,又坐回原位,揉揉酸涩的耳朵,将隔墙耳递给了纪天晖。

纪天晖也试着听听另一间隔壁的动静,果然隔壁屋里聚餐人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沈天扬静坐沉思:一只被人遗落的隔墙耳,两边都是在朝为官的人聚会喝酒,酒家里饲养花鸟鱼虫……这些东西是不是可以联系到一块儿呢?忽然间,他想通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纪大哥,你说大明堂是临安最贵的酒家是吗?”

“是啊,不过你说的还不够准确,不但是最贵,还是最有名的酒家。朝臣权贵、富商豪绅都喜欢在这儿办宴席,我特地打听的,才带你来吃,够意思吧?”纪天晖微笑着说。

“那纪大哥知道为什么朝臣权贵、富商豪绅都喜欢在这儿办宴席吗?”

“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

“我知道。”沈天扬点点头说:“因为此间酒家花鸟鱼虫随处可见,而东家在酒楼内饲养花鸟鱼虫,有很大程度是为了以音消音,防止隔墙有耳。这样一来,那些官吏土豪在此摆酒宴,或叙旧、或释嫌、或商讨国是、或谋划筹算时,就不必担心谈话的内容被别人轻易知悉了。”

纪天晖想了想,道:“好像你说的是这么一回事,不借用这个小玩意,的确一点都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听见鸟儿叽叽喳喳。只不过——”他话锋一转,道:“既然有了隔墙耳这种东西存在,店家这么费心地布置花鸟,又有何用呢?”

“那应当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这只隔墙耳,是特制的。”

“特制的?”纪天晖仔细端详起手里的小物件,只觉得做工十分精细,但对于是否属于特制一类,就不是很清楚了。

沈天扬一边思量一边说:“我觉得,像这种不怕厚壁与消音还能隔墙窃听的物件,应当是朝廷工坊里的匠人才能制作出来的吧?”

纪天晖笑道:“朝廷工坊的匠人?他们做出隔墙耳来,自己窃听自己?”

“不是自己窃听自己,”沈天扬认真想了想,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皇帝监听百官。”

皇帝监视百官,自古有之,而历朝历代最为人所熟知的监督组织,无疑是明朝的锦衣卫了。而在宋代,这个组织叫皇城司。

或许这只“隔墙耳”,就是皇城司的某位亲事官【*】在工作之后不慎遗失的吧。

【*】皇城司的前身是太祖时设立的武德司,当时就派人四处刺探,甚至远及四川。宋太宗时改名皇城司,后又下旨禁止皇城司逻卒出京城活动,从此后一般无特命,皇城司一般都只在京内活动。皇城司的人员也分两部分,一部分称亲从官,管警卫;另一部分称亲事官,也称察子,这些人就管在京城各处,下至花街柳巷、上至政府大臣,探听大小消息。人数也从最初时的几十人发展到最多时的七千余人。


还没有书签
是否清空书签 清除 取消

第一卷

  • 绿
  • A
  • A
  • A
  • A
  • A
  • A
帮助
举 报
请选择举报此信息的原因:
包含色情内容
包含赌博、欺骗信息
恶意辱骂他人
广告或其他有害内容
其它
其它举报原因:
0/20
确 定
举 报 理 由
请选择举报此信息的原因:请您选择举报原因
低俗媚俗
三观不正
淫秽色情
涉政涉黑
暴力血腥
人身攻击
抄袭灌水
违法信息
补充说明(选填):
对应章节:第四十七章 要与富人做朋友
确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