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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为这几箱破东西置气,”纪天晖道,“我是替你哥哥多争取点。”
“喔……”沈天抒点点头,微微一笑道:“纪大哥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那是!”纪天晖昂首挺胸地说。接着,他看看四周,没发现沈天扬的影子,就疑惑道:“今天瓜分战利品的日子,他应该亲自来才对呀,为什么只叫咱们来,他自己跑哪儿去了?”
“他不是说了,有别的事要办吗?”
“别的事,别的能有什么事?”
自然是分更好的战利品的事了。
“上个月你们掳得的那名平江府女子现在何处?是否安好?”
在原属城北社的甲号仓库门口,沈天扬询问一名原城北社社众。
那社众回答:“在乙号仓库地窖里,主仆二人均安好无恙。”
“带我去。”沈天扬没有忘记一开始要办的事。
那名社众领着沈天扬去了乙号仓库地窖,将地窖门缓缓打开。
沈天扬看见下面有两双眼睛在动,就知道没差了,便冲下面说道:“二位娘子,你们快上来吧。”
下面一名少女应声道:“你们大哥不是说了不准碰我们吗?这会儿叫我们上去有什么企图?”
沈天扬失笑道:“小娘子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救我们?”
下面两名女子似乎商量了几句,过会儿之前答话的那少女才说:“好,我先上来瞧瞧,看你是不是骗我们。”
接着响起了脚踩木梯的声音,一个清秀机灵的脑袋冒出了地面,东张西望。
沈天扬看着这女子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来是谁了。
倒是对方先认出了他,指着他说:“你不是姓沈的那小子吗?”
“你是……”
“我你都不认识了?不认识我,你总认识我主子吧!”
又看了一会儿,沈天扬方才惊喜地叫了声:“紫菱姐!”
不错,这个从地窖里爬出来的女子正是令沈天扬魂牵梦绕的明玉纤的丫鬟紫菱。
真是万万没想到。
紫菱又喜又疑道:“你是来救我们的?”
沈天扬本欲回答“正是”,却又想到上次在木樨亭的遭遇,心里生出恨意,故意板起脸孔道:“谁来救你们?只不过是和震天轩朱雀社一起灭了城北社,拿点战利品顺道罢了。”
紫菱嗔视了他一眼,笑道:“你还真是面比纸薄,不知和我主子比起来谁更逊色一点?”而后她就冲地窖里喊:“大姐,快上来吧,你看看是谁来特地救你的?”
沈天扬闻言,脸登时就臊红了一片。
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缓缓走上来的明玉纤,看见了他后,脸比他还要红。
两个脸皮子浅的人,却还都死要面子的人碰到一块儿,真是有说不出的尴尬。
正不敢相对时,忽听一声咳嗽,沈天扬转首望去,却见明玉纤站立不稳,正缓缓歪倒下去,忙上前欲扶,谁知明玉纤挣扎坐起,作势防守,无力地娇叱道:“你别碰我!”
沈天扬吃了一惊,呆在那儿,却见明玉纤呕出一口鲜血来,又一头歪倒地上。原来是地窖阴暗潮湿,连日饮食饮水不洁,加上地窖上那帮看得见吃不着的社众们不停骚扰,害的她痼疾又犯。
沈天扬见状,心疼不已,又不知明玉病情如何,忙道:“明姐别怕,我并没有歹意,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现在就帮你寻药去。”他素来向着女人,特别最心疼明玉纤这样端庄温婉似有仙气的女子,一时竟不顾明玉纤的抵触,又上前扶她。
明玉纤又惊又急,喘息道:“姓沈的,你敢碰我!”
再呕出一口鲜血来,淋得胸前的白色裳子皆赤。
沈天扬见那少女呕得花容惨白,慌得连连摆手,哆嗦道:“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快别呕血啦,少年吐血,年月不……”怕明姐伤心,后边的“保”字终究没说出来。
明玉纤奇怪望着沈天扬,神情稍缓,胸口起伏不住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跟赣江龙又是什么干系?”
沈天扬扶住明玉纤,道:“不瞒明姐,我本应邀赶赴兴元府参加社盟罗盟主的婚礼,途径洪州与赣江龙结怨,两个朋友至今下落不明。前些日子一直和罗盟主的手下金鹏金社主与城北社作战,昨日才取得完胜。今日我一大早赶来,就是因为知道城北社曾掳去了平江府的女子,特地前来救助,不成想救到了明姐。明姐你们主仆二人皆是女子,即便一同行动也不安全,倒不如先跟我们一起,有了明大侠的下落再做打算?”
明玉纤听他啰啰嗦嗦地说了半天,才有些明白了,但觉又酸腐又好笑,心里忖道:原来也是去兴元府的。如今父亲自那日沉船后就不知去向,我无依无靠,不妨就和紫菱一起,暂时和他同行,他也一定有手下可以帮我打听父亲的下落。
主意一定,便勉强微笑道:“你说得倒似有点道理,等我想想呦,或许到时就听你的,只是我现在吐了这么多血,恐怕就快死了。”
沈天扬见她一笑起来,竟如娇花绽放,明艳动人,不禁一痴,又听她言语里凄惨,心中大痛,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这就立刻去找郎中来帮明姐瞧瞧,定能医好的。”
明玉纤道:“那你就放我在这里等着么?”
沈天扬一愕,寻思道:嫈儿姐、抒儿、小祖奶奶,家里已经够乱的了,我能把她带到哪儿去呢?
正在踟躇,听明玉纤道:“沈郎,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沈天扬心念一动,想起这几天来在朱雀大寨谢夫人所住那个小房间,谢夫人为了方便,已给了他一把钥匙,当下思量道:何不就把明姐送到那里去暂时歇着,就是谢夫人碰见了也不打紧,她对我还算疼爱,自然不会张扬出去,说不定到时还得求她帮我请郎中来呢。
便应道:“有一处,还算舒适,请明姐暂时去那儿歇歇吧,我再去请郎中来。”
明玉纤道:“好啊。”却见沈天扬仍在那里发呆,便问道:“怎么啦?为什么不走?”
沈天扬红了脸,嚅嚅嗫嗫了半天才说:“不知怎么进去呢?要是……要是有人看见我带了个……个女子回去,别人还好,若是传到那谁那里,只怕……只怕不把我的骨头给拆了。”
明玉纤“扑哧”一笑,道:“你到底怕什么,你的轻功不是俊得很么?背我翻进墙去,再偷偷溜到你说的地方不就行了?”
沈天扬望着明玉纤道:“背你进去?”
明玉纤道:“不可以么?”
奇怪地看着沈天扬,淡白的玉腮上忽有些泛红,啐道:“你不敢么?人家都没说什么呢,反正人家现在一步也走不了,你不……不背着怎么办?”
沈天扬高兴道:“是,是,救人要紧呢。”
其实沈天扬作为男人,骨子里也是最喜亲近女人的,但他总是刻意自律,除非碰到真正心爱的女子,此刻听了明玉纤如此美妙的建议,肚子还不知怎么快活呢。当下就过去扶起明玉纤,背在后边,只觉背上一片软绵温热,身子霎时酥麻了半边,鼻中又闻到明姐身上的香气,不由晕乎乎地想:女人身上的香气怎么个个不同呢?明姐跟我的抒儿、嫈儿姐身上的香法就迥然不同哩。
明玉纤从未与男人有过这般亲密,心儿正“卟通卟通”的乱跳,却见身下那小郎君站在墙边,傻了似的在那里发痴,不禁羞涩了起来,在他耳边叫道:“沈郎,怎么不跳?”她本想说“怎么不走”,却总是记得去年这小弟扒窗户时的情景,一时不慎说成了“跳”字。
而沈天扬正在陶醉,不由吓了一跳,连忙点点头,道:“这就跳了,请明姐捉紧我。”
当下默含一口气转流经脉,便背着明玉纤飞身往上一纵,谁知眼睛刚齐了墙头,便再上不去了,身子一滞跌落回地面上,幸好还能站住。
明玉纤病情甚重,被这一顿,立觉周身血气翻涌,辛苦道:“怎么啦?”
沈天扬苦着脸答道:“背了你,身上重了许多,就跳不过去啦。”
明玉纤秀眉大皱,娇嗔道:“人家很重么?怎么这样蹩脚?过去见你扒人家窗户的模样,不是俊得很么!”
叫他再试。
沈天扬便再次奋力跳跃,仍是不成,又努力了几回,终是过不了墙,不由丧气道:“明姐,背着你怕是跳不出去啦!”
明玉纤急了,又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忽见得沈天扬的后颈一片雪白细腻,散发着少男的幽香,禁不住便在他颈后轻轻地点吻了一下,鼓励道:“好弟弟,刚才已很接近墙顶了,你再加把劲,肯定就能跳过去哩。”刚亲过后俏脸上就飞红了一片,幸好没叫这痴情小子给瞧着。
沈天扬被这一亲,骨头都酥了,心里轻轻飘飘的,点点头道:“那我再试试吧。”接着他便深深的吸了口气,凝思那“气”再次奋力一跃,果然比前几次高出了许多,但膝头到了墙头,胸口那“气”已不继,眼看又要功败垂成,突觉颈后衣领一紧,身子便不可思议地提高了数尺,仓库的窗沿已掠过了脚下,眨眼间已落到了仓库外侧的草地上。
两人大奇,定神一看,只见旁边已多了一人,手上还抓着沈天扬的衣领,原来是她把沈天扬两人给“提”出来的。
那人面无表情、甚至是面如寒铁道:“在这儿已经耽搁很久了,再不快快赶路,怕是要误了日程哟。”
明玉纤吃惊地问:“你是谁?”
而沈天扬看清楚那人,顿时也板起了一张脸,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很令他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