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真厉害！”有一人扺掌现身，连连称赞。
沈天扬循声看去，才发觉自己一开始认错人了，这位刚出来的才是那位搞笑的纪大郎。而出手打跑南昌乡社救助他们的，则是一位中年剑客。
纪天晖走到近前，夸赞师父之余，还问他：“师父，您刚才那几剑，徒儿都没有看清，是怎么使出来的？”中年剑客道：“只要你将我教你的按照课程表勤加练习，早晚会达到此等境界的。记住，要练武不怕苦。”纪天晖说：“师父所言极是。”
而沈天扬拿回了银子，感到奇怪：进城的时候纪大郎还扶着腰一句话三叹气的，怎么这会儿生龙活虎地跟着他师父出来耍剑？
这时纪天晖认出了沈天扬，打了声招呼，并告诉他家里的推拿师傅技艺高超，捏两下就把腰治好了，而纪天晖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原则，跟随师父剑客浪仙韩万山出来练剑。至于为什么是晚上出来，还非得到城外，是因为韩万山给他量身打造了一套课程表，其中就包括晚间课程。因为按韩万山的说法，月华中含有一种叫“广寒精华”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均摊分散，所以想要快速增进修为，必须在人少的地方依心法修炼。
广寒精华这种东西，估计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均摊分散”了，傻子才会信这一套说法。
而沈天扬不是傻子。只不过韩万山人家剑法超群，再说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他并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拆穿其巧构概念、增设无用课程以收取更多学费的欺诈行为。
但至少就目前看来，韩万山还是个正义凛然、堂堂正正的侠义剑客，因为他不光教纪天晖剑术，还教他做人：“尽管洪州乡社数目众多，其社众亦仗势欺人，在各县横行无忌。但要想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大侠，尤其是像徒儿你这样的公众人物子女，就一定要记住，大丈夫有三条原则一定要牢记于心”
“师父请讲。”
“大丈夫者，当威武不能屈；”
“是。”
“贫贱不能移；”
“徒儿谨记。”
“富贵不能淫。”
“不能淫、我要什么富贵？”前几句纪天晖听得很认真，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说出了心声。
这可把韩万山气得够呛：“什么？”
“呃……没什么。徒儿必定牢记师父的教诲。”
“嗯。”韩万山方才满意地点点头。教训完了徒弟，韩万山转过头来对沈天扬三人说：“方才我听见你们与那南昌乡社的人说话，你们是梁通判府上的对吧？梁通判到洪州以来，一直秋毫无犯，倒是这帮乡社处处刁难。我看不如由我和徒儿来保着你们走路，三位意下如何？”
沈天扬觉得自己几个已经被坞堡土匪盯上了，去丰城县的路上保不齐再遇到北昌社、西昌社的拦截，如果有武艺高强的人护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于是欣然采纳了韩万山的建议。
“当然，我不是为了钱啊——”韩万山为自己解释：“我为的是行侠仗义的这份赤诚之心。你们三个人，去趟丰城县，路程不远，我就收你们三两银子吧。”
沈天扬心道：刚才还“贫贱不能移”呢，为了贯彻行侠仗义的这份赤诚之心，所以需要银子来慰藉是吗？不过也还好了，三两与三百两相比，自然算不上什么。与其路上再被抢了，还是宁愿花百分之一出去，让本领高强的人保住更多的部分合算。三两就三两吧。
有了韩万山与纪家大郎的保护，沈天扬与董路薛明重新安心上路。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闲聊，沈天扬好奇，就问起了洪州乡社的事情：“实不相瞒，小弟老家岳州。岳州尽管也有坞堡，但因为过去岳家军在荆湖驻扎，却没有乡社。自打进入湖南西路，一路上就遇见了不少军社，其中不乏穷凶极恶的，但大部分也就是一个州一个社，甚至数州一社。这洪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纪天晖摇头叹息：“洪州算是没救了！洪州七个县，每个县三四个乡社，什么样的都有。刚才你们遇见的南昌乡社，还算讲文明懂礼貌的，更恶的都有——当然了，你要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洪州有二十几个乡社也是好事，起码你们在洪州地界上绝对不会碰到土匪强盗什么的了——都由正规社团取代了。”
沈天扬想想也是，这或许是社团多的唯一好处了吧？很快他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纪大郎，听说你们家是洪州首富，想必这些社团……”
想不到纪天晖摆摆手说：“因为我爹的缘故，本地的社团是不敢为难我们家的，就是一些别的州发展到洪州来的，不太懂规矩。”
这样一说沈天扬就懂了，白天群殴纪天晖的肯定是那个震天轩朱雀社社主金鹏的人，外地来的嘛，还不太清楚纪家的实力，所以才敢对他拳脚相加——当然，也可以说震天轩做了其他社想干而不敢干的事，因为本地军社的人早就看不下去这个明明只有半吊子水平的纪大郎还自以为多大能耐、仗着老爹的势力成天招摇过市了。
沈天扬不解：“既然洪州的军社已经成了一种痼疾，朝廷为什么不对此进行整治呢？”
韩万山冷笑道：“你也不想想，朝廷今年年初才刚和金国议和，百废待兴，当然是先解决国计民生，哪里腾地出手来整治乡社？更何况，打仗的那些年，这些军社有的随军在外出征、有的本地戍卫保全，平时也没少出力，你现在刚刚和平，就要整治，万一动作太大了，搞不好义军就变成叛军了。所以现在也只能挑几个势力弱小的整顿，给其他社团一种讯息，企望他们自己主动裁减人员。”
沈天扬算是听懂了：帝王一向是冷酷的，需要你时就鼓励你卖命，不需要你时就时刻提防着你，甚至恨不得除掉你。这句话中的第二人称，指的正是一个个曾经为保全宋王朝半壁江山出过力的军社。而大社不方便动手，就从小社开始，而谢雍容谢夫人的鄂州剑社，就被列入了裁减——不、应当是整个解散的计划当中。而好死不死的，老天爷偏偏在这种时候让自己出现在了谢夫人面前，还要替她接手这枚烫手的栗子。想到这里，沈天扬暗暗道：“罢了，等回去见到谢夫人，就赶紧把那块倒霉的铜牌还给她。因为我很年轻，我还想多活几年。”
正巧这时纪天晖问他为什么要连夜带着从梁大人府上拿的钱赶回丰城县。沈天扬就告诉他，自己要拿着这些钱去魏神医的买命堂替一位叫谢雍容的女子付汤药费。
纪天晖皱起眉头想了想：“谢雍容，我好像听过这个人——师父，你知道吗？”
岂料韩万山冷冰冰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一行五人于次日清晨来到丰城县买命堂，刚把昨天的医药费付了，就听魏神医说谢夫人病情恶化，药柜里缺蟾衣和蚂蟥两种解毒药材，偏偏县城里的药材商前天出去走亲戚，货源断了。沈天扬心说：谢夫人呐，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真的成那什么倒霉社主了？于是他坚决要救谢雍容，忙问怎么才能搞到这两种药材。
魏文赋告诉他：“其实也不难找，去有水的地方捞一捞就有。问题是现在入秋了，气候又寒冷，蟾蜍和蚂蟥不太好找。”纪天晖说：“别管入没入秋的，反正东边鄱阳湖水最多，我们现在沿湖去捞，怎么也能捞到。”而梁嫈早已在病床前守了一夜困倦得不行，医馆又抽不出人手，因此逮蛤蟆和捞蚂蟥的任务，只能落在五位一宿没睡的男人身上。因此五人又片刻不歇，直奔鄱阳湖畔，到处找蛤蟆和蚂蟥。
让沈天扬意想不到的是，纪天晖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本领也很一般，却十分地乐于助人，逮蛤蟆的队伍里，就数他最为认真。
然而，就在几人掘地三尺地刨蛤蟆的时候，他们中间却有一人偷懒，在湖边独自饮酒。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